裴祈安被小囡囡这副模样逗笑了,起身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小囡囡的后背:“你就跟你娘亲近,还怕你爹不成了?”
小囡囡猛劲儿的嚼碎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摇头:“爹啊,我怎么跟你亲近?难道你觉得现在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亲爹?”
“还不是时候。”裴祈安说。
小囡囡翻白眼儿:“那就是了,所以你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还吓唬你闺女我,是咋想的啊?难道我和我娘还能跟别人跑了啊?”
“倒也不会。”裴祈安摘下腰间的袋子放在小囡囡面前,颇有些讨好的把袋子里的各种宝石珠子倒出来:“只是你这孩子极不寻常,爹有些担忧。”
小囡囡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裴祈安的手里,伸出手去抓那些珠子:“担忧我是真没必要,真要是不想省心,那就担忧我娘亲,我觉得很多人都会喜欢我娘亲的。”
“不可胡说。”裴祈安沉了脸色:“哪有亲生女儿背地里这么说自己娘亲的??”
小囡囡转过头看裴祈安,勾起唇角:“那你说,萧玄策会不会喜欢我娘亲?”
这话简直如擂鼓的重锤,裴祈安眉头蹙起:“难道那厮还有这份心思?”
“没看出来,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桥段可不少,再说了,我娘是什么人?娘家是鼎鼎大名的镇国公府,外祖父和舅舅没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可老镇国公的赫赫威名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小囡囡扬起下巴:“我娘亲有药王谷撑腰,有十七个师兄,还认得墨染,说句背后有整个江湖,也不夸张吧?”
裴祈安眯起的眼睛里有了杀意,小囡囡句句都切中要害,萧玄策的野心在自己之上,温令仪确实有很多助力,看来自己要警醒点儿。
小囡囡很满意这些珠子,收到自己的匣子里,打开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都快装满了,结果为了洛家都没了,心疼啊。
裴祈安把没吃完的苹果递给小囡囡:“好好保护你娘,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就是太有本事了。”
“谁让我爹和我娘都厉害呢,我想要愚钝点儿都不能呢。”小囡囡卖乖的笑出声来。
裴祈安往外看了看,也不知道温令仪在忙什么,好半天不见人影了。
温令仪把最后的几张药方都写好,放进信封里交代碧桃给罗少商送过去,南地还有很多得了病却来不了京城的人,众合商会出手相救,那可是恩情,往后不管众合商会要做什么,都不缺帮忙的人手。
忙完才回来自己的院子,进门就看裴祈安斜倚在榻上,小囡囡坐在他身边摆弄那些珠子,父女二人都不吭声,但神态很相似。
“你们倒是能呆得住。”温令仪过来坐在小囡囡的身边:“厨房那边准备吃的了,囡囡有没有特别馋嘴的啊?”
小囡囡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心疼我那些宝贝,娘亲,要不你也像爹爹这么大方,送我一些啊?”
“贪财。”温令仪戳了小囡囡的脑门。
小囡囡嘟起嘴下地穿鞋,摇摇晃晃的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自己可不想夹在两个人中间,嫌腻歪。
等小囡囡跑出去,裴祈安立刻凑过来拉着温令仪的衣袖:“小囡囡说萧玄策不老实。”
“你可信?”温令仪拍开裴祈安的手:“这孩子是想要让你对萧玄策出手。”
裴祈安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温令仪慢条斯理的把萧玄策出现,到最后离开的所有事情都跟裴祈安说了一遍,末了来了句:“这孩子是我们的亲生骨肉,你早就知道为何瞒着我?”
裴祈安本来还想说萧玄策的事,结果被温令仪问了个措手不及,他搓了搓手:“我、我是觉得你当初突然性情大变,一时摸不准你的想法,再就是你为了嫁给晏怀卿都豁出去了,我有些生气。”
“生气就把我蒙在鼓里,裴祈安,你小气。”温令仪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骗我,我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对父女呢?”
“不是,不是。”裴祈安有些慌了。
温令仪并没有真的生气,特别是从小囡囡说裴祈安被萧玄策杀了之后,就更没有什么芥蒂了,自己被囚禁三十年,裴祈安却在自己被囚禁的第一年就死了,说起来两个人还都活得挺憋屈的。
话锋一转,温令仪说:“罗府那边我明儿还要过去看看,今儿去接囡囡,没有看到罗老大人,若是能安排他全身而退,也是为黎民百姓留下了个好官。”
裴祈安清了清嗓子,罗无咎知道自己的心思,如今抱病不上朝,只不过是借李若甫的机会想要全身而退罢了,永元帝的昏庸越发明显,他应该是最失望的人。
“阿宁,你说让罗无咎去漠北怎么样?”裴祈安说。
温令仪摇头:“只怕罗老大人会认定你和温家都是乱臣贼子。”
“确实,这位老人家刚正不阿,但不可否认其有大才,若能得到这样的人助力,确实如虎添翼。”裴祈安顿了一下:“不过我此番归京不能露面,若是罗老大人愿意,倒是可以让天道盟安排此事。”
温令仪明白裴祈安的心意:“好,那我就去试探试探。”
第二天一大早,温令仪带着小囡囡再次登门罗府。
罗岳去上朝不在,家丁往里禀报,罗无咎听说小囡囡来了,立刻让人把母女俩请到了书房。
“囡囡来看您了,还求了娘亲给您诊脉治病。”小囡囡乖巧的事拉着罗无咎的衣袖:“你是个是大好人,不能生病。”
罗无咎笑着点头:“好,好,囡囡最有心了。”
“囡囡可想那个秋千了,舅舅不在家,我带着丫环过去成不?”小囡囡问。
罗无咎点头。
罗无咎和温令仪看着小囡囡撒欢儿似的跑出去,喊了棠雨和梨雪熟门熟路的去了罗岳的院子,秋千还在,仆从见到小囡囡都像是见到了小主子似的,十分热情。
书房里。
罗无咎说:“令仪是个有大气运的人呐,看看这孩子多招人喜欢,懂事还体贴。”
“您老过誉了,小囡囡调皮的厉害,我给您老请个平安脉吧。”温令仪取出来脉枕。
罗无咎伸出手腕:“年纪大了,就算是没什么毛病也老胳膊老腿儿,不便利了。”
温令仪给诊脉:“该保养身体是要用些心思的,祖父来信还说呢,漠北那边的百姓啊,过得极苦,只恨他只会带兵打仗,不会旁的。”
“漠北那边如何了?”罗无咎立刻问。
温令仪柔声:“不容乐观,祖父说百姓过得很苦,多年来西凉屡屡犯边,烧杀掠夺从来没断过,还有那些发配到漠北的官眷,疯的疯,傻的傻,祖父说都是治国良臣,可悲可叹啊。”
“唉。”罗无咎可比温家更了解漠北石头城里关押的都是什么人,承认老镇国公说的没错,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也曾上书几次,朝中无能臣,石头城里的人可以起复,奈何奏折都石沉大海了。
温令仪看罗无咎的神色,轻声:“罗老大人,若我有办法让您老脱身,可愿意去漠北助我祖父一臂之力啊?”
罗无咎眉头蹙起,抬头看着温令仪:“温家和裴祈安联手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