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扫了一眼出现在原海城军用飞机场,满脸都是春风铺面的和蔼笑容,迎接着那一趟趟带着清澈懵懂的神情,眼瞳里充盈着纯真无邪的光芒,每一只都是崭新出厂,甚至连原厂设置都没配齐的青春版牛马,搞不好连最基本的产线活:螺丝都不会打,但却愿意为边疆洒热血大学生的临时民航,某人得意的脸都要笑僵的画面,嘴角却是微微一撇的安营山,顺手抓了一把身边的花生米,冷声问道:
“现在,这里的状况发展到哪一步了?”
“更不太好了。”
旁边那位身穿金钱图案的长袍,仅仅用了不到一周时间,体重就从400斤缩水到三百斤的史明,一脸的垂头丧气。
真是世事如棋,风云突变。
谁能想到,自家大老爷功成名就,终于入主了内阁,掌控了兵部,开始大展宏图的第一天起,那帮以前逢年过节,都会提着各种贵重礼品,哭着喊着要来帮他们集团做各种后勤保障服务的孙子们,如今不是自家孩子生病,就是糟糠老婆离婚,一个个都直接消失匿迹了。
结果,原本凭借着他的一己之力,就能供应原幽州镇守府二十万精兵吃喝拉撒,外加武器弹药的重工业集团,现在别说生产了,就连开机都够呛!
不止是这样,之前那些一个个都是孙子的供应商们,也一个个开始装死、打太极,或者干脆关机了。
结果,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家那没有获得任何一份外来补给的原材料仓库里,依然是空空荡荡的,连一车钢卷、一捆电线,一袋硫磺都拉不进来。
一问对方的理由,要么就是半死不活的扯着之前合同,让他们先连本带息的结清欠款,要么就唉声叹息自家的产能不足,实在是有心无力。
直到,那个出身河东崔氏的老同学,实在受不了他的骚扰,才终于提点了一把,让他搞清楚你们那位后台老板,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人。
“被他们这些河东的豪门,联合起来搞针对了嘛。”
今天早上才到这里的安营山,静静听完自己这位老乡的诉苦,倒是一脸的淡定:
“正常。”
史明怒视:“什么叫正……”
可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难道不正常么?
这可太特么正常了。
一个毫无修行的普通人,能够替那位一向要求严格的张元宝,打理整个后勤保障整整十年之久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智障?
他只是对这种巨大的反差,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
终究,也只是无可奈何,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句:“他们这些年,通过咱们控制的外贸路线,赚的钱也够多了,怎么还……”
“这个世界上,有谁嫌弃自己挣钱多。”
安营山很是同情的点了点头:“所以,在他们眼里,大帅既然把这一个大的蛋糕给直接掀了,自然要用自己的东西补偿他们,比如,眼下的整个辽东。”
原本,通过大帅掌控的辽东,链接新罗和渤海国的商道,每年的流水高达数亿两白银,可现在全部没有了。
已经挣了很多,还想挣得更多的他们,自然就开始很不爽了。
你一个被王九龄从西北赶到东北吃风沙的糟老头子,要不是我们在暗中大力援助,哪有你现在的风光。
好吧,现在你发达了,就忘了我们这个投资人了吗?
说到这里,眼角闪过了一丝莫名深邃的安营山,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史明的肩膀:“不要急,这几天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保证,等你第二天睁开眼睛,都会好起来的。”
“那,好吧。”
看到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史明很是识趣的点了点头,便脚步依旧有些沉重的离开了:“等有了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好。”
安营山只回答了一个字,就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这里,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又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这年头,想要踏踏实实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确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安营山突然开口。
“是玄衣卫的人。”
房角角落的阴影处,一道似乎能永远平静的冰冷声音,回应了一句,这才接着问道:“大人,属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见他?”
要知道他们这一次可是秘密前来,准备彻底和——。
“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
安营山转过身子,看向了视频中那一辆由史明亲自驾驶,正在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的黑色商务,微微一笑:
“现在,自然要一致对外了。”
“明白。”
随着这一道冰冷声音的回答,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但是,在他脚下大楼的地下空间,却仿佛有一位无形的巨人睁开了眼睛,突破了死物的桎梏,借助着电缆、网线中的电波和讯号,,散发出千万只的无形之手,顺着一座座早就安排好的服务器作为中转,汇聚分散,变成了数之不尽的眼眸,靠着遍布幽州各地的摄像头和监控,俯瞰所有。
一切死角,纤毫毕现。
“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