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晓静一愣：“什、什么？”

“你连自己的小衣在何处都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如今可是在文翰的房中，本是在地上，眼下已被他收进了衣柜里！”

“这怎么可能？！”张晓静下意识开口道，而后她拧着眉想了许久，猛然一惊，看向了另一侧的徐砚临，“老爷明鉴！除非偶尔去寻慧雅，否则妾身绝不会踏足他们夫妻二人的小院，又怎可能将小衣留下？我听闻今日砚临曾自后院翻入妾身院中，想必定是叫他给偷了去！”

“偷了去？”申佰祥轻哼一声，“可我怎看着，文翰对你的小衣熟悉得很呐？向妍的衣物多是素净，你的小衣却色彩纷繁，文翰身为向妍之夫，一眼便该能认出那些衣物并非属于向妍，疑惑、警觉，均有可能，可他却匆匆承认那些正是向妍之物，面露尴尬之色，又慌里慌张地将东西放入柜中，明显便是认出了那是你的东西，且恐怕认得比老夫还全，是以纵然疑惑，却因心中有鬼，只能仓促遮掩！”

“姑爷如何反应，妾身确实不知，可那东西到底是女子贴身之物，姑爷乃一读书人，脸皮子薄，一时心中羞涩、未能仔细辨别，也不无可能，如何便能断定我与他有染呢？”张晓静听到这里，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申佰祥道，“妾身知道，近日向徽遇害、慧雅疯魔，如今又得知姑爷竟是罪魁祸首，无疑给了老爷多重打击，可老爷也万不能随随便便就定妾身之罪啊！”

望着这般模样的张姨娘，乔染秋一时只觉有些无奈，想了想，她看向申佰祥问道：“申老爷，您是不是……不常去姨娘院中？平日也并不会多与姨娘亲近？”

申佰祥闻言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如道长所说，老夫已上了年纪，自然无法再……”

“那老爷上一次以及更前一次与姨娘亲近，又是什么时候？”乔染秋又问。

这话无疑让申佰祥有几分尴尬，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回答：“上一次……约是上月中吧；至于再上一次……恐都已过了数月甚至大半年了，具体多久，我实在不记得……”

“奇怪。”乔染秋闻言，轻笑了一声，转头又重新望向张晓静，然而这一次，她的眸光却是向下而去，扫了扫张晓静的腹部，“那我怎么算出，姨娘腹中的骨肉，是在这中间怀上的呢？月份可不止一月……”

“骨肉？！”张晓静大惊，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手往自己腹部一挡，“道长这是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

“方才叶公子应当告诉过姨娘，他的号脉技艺是同我所学，不是吗？彼时姨娘觉得，便是叶公子看出姨娘面容疲乏，也不应贸然为姨娘诊脉，毕竟姨娘到底为申老爷后院女眷，男女授受不亲，那如今姨娘可愿让乔某来诊上一诊？”乔染秋一边说，一边上前了几步，向着张晓静而去，张晓静见状吓了一跳，迈步挪动着往后头躲，与此同时，乔染秋也接着道，“算卦的结果姨娘不信，诊脉的结果总该信吧？届时若诊得姨娘在上月月中之前就已有孕，姨娘又该作何解释？无论与姨娘暗通款曲之人是不是姑爷，姨娘这通奸之罪，应当都逃不了吧？”

张晓静的步伐比乔染秋更小也更慢，不过几步，乔染秋就已经近乎行到了她面前。

而面对张晓静惊恐的眼神，乔染秋只眯了眯眼睛：“实话告诉姨娘，让尸体亲自鸣冤，我确实做了，但跟随老爷探案查案，我也做了，许多事情不论是算出来还是推导判断出来，都会是一个结果——

“姨娘多年之前之所以能成为老爷的妾室，恐怕也用了些手段吧？彼时姨娘年轻，都已做到如此地步，又怎可能甘愿一直无有所出？是以恐怕一直在想办法怀上孩子。而如今也正是因知晓有了这个孩子，姨娘才在上月想尽办法与老爷亲近。老爷年迈，已很难再有其他后人，在事情办成之后，阻挡姨娘之子继承家业的，便只有少爷了，也正是因此，姨娘才会联合姑爷，谋害少爷。

“而少爷若能病亡，对于姑爷而言更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即便姨娘所出并非男子，姑爷膝下也有一子，横竖姑爷于申家，称得上不是倒插门胜似倒插门，届时让砚临小少爷席承老爷遗产，也不是没有可能。二位，我说得可对？”

说到最后时，乔染秋的眼神也从张晓静身上扫过，最后她微微侧身，将目光停在了侧后方徐文翰的身上。

布料滑动的声音响起，转回身时，乔染秋只看到，那张姨娘跌坐在了地上，面上满是难以置信，泪水自她的眼中滴落，落在了她护着自己腹部的手上。

“本以为此等大事，姑爷能处理得妥当些，未想到处处留痕不说，竟连证物都处理不好，真是棋差一着。”张晓静自嘲地笑了笑，沙哑着声音开口，而后她抬眼，看向了乔染秋，“乔道长，妾身心中一个疑惑，不知乔道长可能解答？”

乔染秋挑了挑眉：“疑惑？姨娘您说说看？”

“徐砚临为什么会偷盗我的肚兜、放在他父亲的房中？又是为何，会寻到姑爷埋藏证物的地方？”张晓静问。

“好问题！”乔染秋闻言，笑了起来，“我本还觉可惜，姑爷和姨娘竟然这般快就放弃了辩驳，为防你们负隅顽抗的后手都用不上了，如今既然姨娘问了，那我便也不算白白准备。如此，我也好好回答姨娘，砚临小少爷这么做，自然是因他背后有着知晓一切的证人——”

说到最后时，乔染秋抬眼看向了灵堂的门扉。

下一瞬，门扉被猛地打开，所有人皆是一惊——

门外站着一名女子，穿着白色的粗布麻衣，她未施粉黛，面容甚至还有些憔悴，可她站得笔直，抬头挺胸，目光如炬，就盯着那屋内的徐文翰和张晓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早该已疯魔的申家二小姐，申向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