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凉了,我再去热。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审聂才良,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扶凌萱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叫住他:“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就用剑指着我。”
谢嘉泽脚步顿住。
“我会用这把剑为你披荆斩棘,但永远不会指向你。因为你是扶凌萱,是那个敢在皇帝眼皮底下设局的人。”
他晃了晃药碗,“而现在,这个人该把药喝了。”
扶凌萱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喉间泛起苦涩。
二十年来,她喝过数不清的苦药,从冷宫里的馊粥,到逃出宫时为躲避追杀服下的假死药,每一口吞咽都像是与命运较劲。
可此刻,这碗寻常的安神汤,却让她突然生出怯意。
“药太苦了。”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个耍赖的孩童。
谢嘉泽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扬起:“早备好了。”
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来是几块桂花糖,“宋嬷嬷听说你没胃口,特意让厨房做的。”
糖块在烛光下泛着蜜色,他掰下一小块,轻轻放进药碗,“搅一搅,就不苦了。”
扶凌萱望着他搅动药碗的手腕,那道被匕首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丝。
“疼吗?”她忽然伸手,指尖悬在伤口上方,最终却只是虚虚握住他的手腕。
“这点小伤算什么?”谢嘉泽笑着抽回手,“当年你在城郊被刺客划伤,自己咬着布条处理伤口都没喊过疼。”
见她仍盯着伤口出神,他突然将药碗送到唇边,“张嘴。”
“你做什么?”
“既然怕苦,我替你喝。”
谢嘉泽作势要饮,却被扶凌萱一把抢过碗。
“胡闹!这是安神药,你喝了明日怎么上朝?”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怔了怔——这种熟悉的互怼,仿佛让紧绷的神经暂时找到了支点。
“这就对了。”谢嘉泽摸了摸她的发顶,“会骂人,说明气顺了。”
他挨着她坐下,窗外雨声渐小。
“其实我早该想到,聂家那些腌臜事会刺激到你。从今天起,审聂才良的事交给我,你就在府里好好歇着。”
“不行。”扶凌萱摇头。
“我一定要亲耳听他把话说完。聂才良清楚我爹娘怎么死的,知道皇帝和聂家怎么算计的,这些话我必须当面听他说。”
谢嘉泽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
“行,但你得答应我,安全第一。现在聂才良像被逼急的疯狗,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
“这是新安插的眼线传来的消息,皇帝和三皇子因为军火生意闹掰了,聂家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扶凌萱快速翻看纸张,目光停在最后几行。
“聂崇山身边的谋士周仲元?这人跟了聂崇山二十年,是他最信得过的人,要是能让他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