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凌萱盯着他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可笑又可悲:“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
聂才良打了个酒嗝,踉跄着坐回榻上,抓起酒坛仰头猛灌。
“当然!要不是我,你早成了野狗嘴里的肉!”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爹当年要把你活埋,是我……是我求他留你条活路……”
扶凌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里,聂家老爷曾是父亲的至交,她小时候还在聂府的花园里捉过蝴蝶。
那时的聂老爷总是温文尔雅,会给她糖糕吃,会摸着她的头说“萱丫头真聪明”。
可现在听聂才良这么说,那些温暖的回忆突然变得无比讽刺。
“你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聂才良突然大笑起来,酒坛差点从手里滑落。
“因为权力!你爹太不识趣了,非要揪着皇家的把柄不放!我爹说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突然凑近,身上的酒气熏得人作呕,“不过看在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份上,我还是心软了……”
扶凌萱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原来如此。那我确实该敬你一杯。”
聂才良眼睛一亮,连忙给她倒满酒:“这才对嘛!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聂才良越喝越兴奋,话也越来越多。
他开始吹嘘聂家如何与皇帝勾结,如何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又如何谋划着让三皇子登上皇位。
而扶凌萱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眼神却冷得像冰。
不知不觉间,聂才良说话开始含糊不清,身子也歪歪斜斜地靠在榻上。
最后一杯酒下肚,他“砰”地一声倒在桌上,鼾声如雷。
扶凌萱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青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摸着袖中那枚藏了二十年的玉佩——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遗物。
曾经,她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以为聂家是值得信赖的世交,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阴谋。
“聂老爷……原来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她对着雨夜轻声说道,心里那个温文尔雅的长辈形象彻底崩塌。
谢嘉泽带着暗卫破门而入时,正看见扶凌萱立在窗前,雨水顺着窗棂溅湿了她的裙摆。
他快步上前将披风裹住她:“阿萱,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扶凌萱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去拿案上的密信,指尖却在触到纸张时微微发颤。
昏迷的聂才良鼾声混着雨声,谢嘉泽顺着她僵硬的脊背摸到冷汗,突然扣住她手腕:“别瞒我,聂才良说了什么?”
“他说……我爹娘不是病死的。”扶凌萱突然转身,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