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着远处那正在缓缓走进来的陈成,嘴角带着些许的苍白:“不知官渡侯意下如何?”
刘盈此时也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陈成。
此时的陈成铠甲之上全都是鲜血,整个人的脸颊上也带着些许沧桑缭乱,然则他走进来的每一步都十分的坚定。
任由什么人看了,都不敢说此人已经老了。
不过也是,此时的陈成不过年方四十又六岁而已,哪怕是在这个平均寿命并不算高的古代,这也不算是一个特别苍老的年纪。
陈成看着吕雉摇了摇头,他看着吕雉说道:“即便是后族,也不能够有如此隆恩。”
“但念在太后曾经心软过一刹那,并未曾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举动的份上,可以稍加恩典。”
实际上,这句话中的分量吕雉、皇帝、以及陈成自己心中都清楚,这句话其实就是放屁——陈成并不是看在吕雉的面子上,而是看在惠帝的面子上。
惠帝毕竟是皇帝!
皇帝的母亲伙同自己的堂兄弟等人作乱,而后甚至还要给混淆皇嗣?
这是谁也背负不起来的骂名,哪怕是皇帝也是一样。
“吕氏一族不必以谋逆之罪论诛,但却要以其他的名义论诛,吕氏一族凡高过车轮者、杀!男丁本应尽皆杀!但昔日吕公资助陛下起义,今为其留下一脉子嗣。”
“吕产一脉,若有五岁以下男丁,可免除一死。”
“但”
陈成一字一句的说道:“但要流放岭南!”
吕雉听到陈成的话语,几乎是要昏厥了,但她却依旧强挺着,最后脸上带着惨然的笑容,她知道这是陈成能够容忍的极限的。
但好歹给吕氏留下来了几个男丁。
她知道,陈成所说的“吕产”一脉并不是胡乱说的,而是仔细的调查过的,他们吕氏恐怕早在心动的那一瞬间,就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吕产有八个孩子,其中六个男孩,两个女孩,其中五岁以下的男丁有两人!
这也的确算是给吕公留下来一脉子嗣祭祀。
而且,更重要的是,吕氏一族并不是以谋逆大罪诛杀的,甚至陈成都没有加上“遇赦不赦”的话语,显然是给吕氏留下来了喘息的空间。
流放大罪只要不是强调即刻流放,便是有一定准备时间的。
而这对于吕后来说,拖个三四年的时间简直是太简单了,到时候这两个男丁已然七八岁的样子了,也能够勉强照顾自己了。
届时在流放岭南,存活概率便会大很多。
唯有刘盈眼眸中闪烁着些许光芒,他看着陈成,看出来了陈成眼眸中的那一抹不赞成,当然也看到了陈成眼眸中的那一抹纵容和无奈之色。
当即心中明白。
这个恩典,怕是给他留下来的,为的是让他修复和吕雉的关系。
长叹一声后,刘盈微微颔首:“便如此做吧。”
天空之外,雷声依旧阵阵,大雨哗啦啦的落在地上,而后席卷了所有的一切,将这地上的血迹以及阴暗的一切全都给冲刷干净。
京都之中的大臣们只是知道昨日晚上发生了大事,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次日,晨
未央宫
萧何脸上带着茫然无措的神色,他看着身旁的的陈平,两人都是揉了揉眼睛,从前会在一旁垂帘听政的太后竟然不再了?
嚣张跋扈的吕氏子弟也全都消失了?
只是在一夜之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台上的刘盈或许是看出来了众人的眼神不对,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所以沉声为众人解释道:“吕禄犯下大错,被人蛊惑率兵逼宫,然则吕台等人看出了吕禄的阴谋,于是奋不顾身厮杀。”
刘盈长叹一口气,为这件事情定下了最后的基调。
“然则,吕禄疯狂之下,将吕氏的子弟全然屠戮殆尽,只留下了吕产一脉的两个稚子顽童。”
他的脸上带着悲痛的神色:“虽然朕觉着,此时吕氏并没有什么过错,但错了就是错了!本应该以谋逆大罪处置吕禄,然则吕氏已然为吕禄的野心付出了殆尽,吕氏的子弟也几乎全都死光了,便不必如此苛责已死之人了。”
“所以,只是以大不敬之罪将吕氏剩余的两个孩子流放岭南也就是了。”
刘盈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台词念诵了一遍之后,扫视着众人,开口问道:“诸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萧何、陈平、周勃等一众大佬满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