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病榻,眼神冷得如冰花碎雪。
萧然闻言,眉心微拧,轻声开口:“冰儿,雁回山深险难测,褚元章行踪难辨,绝非一人可探之地。”
“再等几日,我安顿丹阳事宜,与你一同前往。”
慕容冰未正面回应,只轻声应了句:“嗯,等你。”
可那转身背影,却分外冷静坚定。
王氏望着她的身影,眼底浮出一丝母亲的本能忧虑。
她知道,这孩子……多半已下定决心。
——
黄昏渐沉,火灯初点。
从慕容府出来,老齐一言未发,直到上车前,才对萧然低声道:
“陆之骞,设了宴。”
萧然眸光一顿,语气却比平日更沉:“我就是为他回来的。”
他的手指轻扣车辕,心中无声回响。
陆之骞,南境文坛之魁,朝野清议之本。
他早就想见此人一面,只是未曾得其所允。
陆之骞背靠南境萧氏皇族,在丹阳城内,向来独来独往,保持中立。
南境萧氏虽同为萧姓,却是旁支一脉,而自己,则是正统血脉、皇室嫡系。
两家世代分隔,明里无隙,暗中却少有交集。
就在萧然和魏峥嶷的丹阳城之争,达到白热化的时候,一直中立的陆之骞忽然表态,力挺于他,才一锤定音,彻底扭转了全局。
若非陆之骞“中立转身”,丹阳此刻是否姓萧,犹未可知。
他要见陆之骞,不只是还一场旧情,更是要摸清——这位藏于山水之间的文胆,究竟为何选择了他,又意欲何为。
老齐看出他眼中沉意,笑了笑:“今晚,他无鼓乐、不设仪仗——只请你我二人。”
“他那间书院,十年不开夜宴,你今日是头一个。”
——
子时,丹阳书院。
外无灯火,门无守卒,只有一缕茶香,从深处流淌出来。
陆之骞,南境文坛领袖,曾执笔定律法十六章。
他才情横溢,深不可测,却自号“半臣”,不入朝、不立府、不掌兵,只言事。
书院深处,一炉焚香,茶水已沸。
一人负手立于席前,青衣儒袍,鬓发微白。
听闻脚步声近,他不转身,只淡淡开口:
“夜色清寒。”
“但今夜,可谈热事。”
萧然入座,神情淡然。
“我来,只谈一事——国将何去。”
陆之骞转身,露出温和一笑。
“那我们就谈谈——这南境,接下来,是你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