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未能请命在前,实属无礼;可若等将军回令,那日夜里,便得有兵卒饿死。”
他双目如炬,声音渐冷:
“我段轲不是要权,而是护兵。”
“大帅若真视兵如子,为何闭帐三日、门不启、命不出?”
——
帐中一片沉默。
段轲话声虽重,却并非毫无逻辑,一时间,不少帐中亲兵神色动容。
他们早已私下低语三日:将军是否已无力?帅帐是否空置?
那声音如积压已久的石块被投下湖心,一下炸裂开来。
就在此刻,萧然缓缓上前,神色如霜,淡淡开口:
“你说你护兵?”
他反手一摊,将一本账册摊开。
啪!
声响入耳,纸页上清晰印着:粮源转单、西陲鲁氏、东市银号、三重账签。
“后营自筹?可你签的是三倍粮价、七分利息。”
“每入一斗粮,折兵三十两。”
“每签一笔票,割军三寸命。”
他翻出下一页,一枚亲印赫然落款:“段轲”。
“你说你救兵,实际却是用弟兄的命,垫你账上那点‘将名’。”
萧然抬眸,目光如刀:
“你不是将。”
“你是市井放账的老鸨,是拿军命下注的赌徒。”
“你要得不是兵能吃饭,而是看他们——跪着求你。”
——
此言一出,帐中忽然骚动。
数名亲兵低声交谈,眼神愤怒。
“我就说那粮不对劲……我弟弟前两天说有车粮进了,可我们一口没见着。”
“还说‘自筹’,老李饿死时,谁来报的丧?”
“我们吃草皮,他家仓门一夜都不灭灯火。”
这些声音不高,却像火星落在干草堆,一点便燃。
军中气场,开始倒转!
——
段轲脸色铁青,死盯萧然,低声咆哮:
“你个外人!你知道什么叫军?你知道我替他们跪了多少银商?”
“若不是我挺着这些烂账——后营早没命了!”
“我借粮,是因你们帅帐空了三日!”
“你们三日不出,他们三天没吃——你来讲正义?”
他拳头死握,指甲几乎嵌入血肉。
这,不是单纯的野心。
这是一种——倔强而悲凉的反噬。
他不甘的不是权被质疑,而是他用命背着的这一身“叛相”,竟被一个年少之人一纸揭穿。
——
这时,一直静坐未语的曹彰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