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只木匣,整整齐齐装着村契与旧账本。
这些,是最实在的筹码。
这是北境战库抽拨的现银。
不是空头允诺,不是朝廷纸令,而是能压下地契、能换出命粮、能说服人的东西。
“这些,原是北境的库银。”
“但现在,北境大局已定,现在要先救这‘田病’。”
“我,不救城。”
“我救地。”
话音落地,如晨风一击,卷入整个谷底。
——
“我们不只是买地。”
“我们要——洗人。”
众人一愣。
萧然抬手,命玄鸦呈上一份新印制的《药地解契卷》。
封皮为赤,内页为灰墨白书,分三栏:一为旧债清除;二为耕作保留;三为分红计册。
他指着卷册淡声道:“青商会之所以能控药价,不是因为他们种得好,而是他们收债收命。”
“我们要斩断这债,把命还给田里的人。毕竟地契是这些药农的。”
“以后——谁种药,谁得利。我们高价买地,再免费租给这些药农。”
“我们将村户以‘地段’划归村社,自设账册,统一入流通册本。来年货可走票,红利再分成。”
“他们——不再是佃户。”
“是股东。”
“是主人。”
此言一落,慕容秋元面色微变:“你……你要搞‘药地分权’?”
“你搞的是……根制?”
萧然低头一笑:“我搞的,不是田。”
“是根。”
“谁握住根,谁就握住城脉。”
曹衡闻言,缓缓拱手,轻声道:“殿下此策,地换天,敢为先。但是其中阻力也不言而喻。”
——
银车驶抵村头,众人正备入户,却被保长老吴一拦:
“地不卖。”
他身后七八名壮汉抽刀示警。
“这是我们的命根子,青商会说了,不准动。”
曹衡沉声劝解:“只是签契,不夺地,不赶人,收益更翻三成。我们要的,是入账权,不是赶人权。”
“账是你们的,我们替你保。”
保长冷哼:“你们不懂。我们签一纸,青商会就能让我们后人断子绝孙!”
村头顿时鸦雀无声。
老农们面露惧色,有人低声劝退,有人背转头叹气。
——
一名老汉扶着锄头,满脸风霜,咬牙低语:“若真签了,家里孩子还敢上学堂?还敢上街买盐?”
另一人愤愤:“签是好签……可怕夜里又是一把火,一刀挑了你子嗣根脉……”
恐惧在蔓延,信念在崩塌。
此刻,气氛已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