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面色沉冷,冷声道:“商队走荒野尚且折损大半,你凭什么?”
萧然淡然开口:“狼群可以驱赶,匪患能谈判。但刺客等在前方驿站,不会与我们讨价还价。”
王毅凝视萧然,沉声道:“你真敢赌命?”
萧然望着远方初升的阳光,语气沉静:“我不赌命。我只是知道,走官道,我们必死无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士兵们悄然望向萧然,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昨夜那场厮杀,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废太子的认知。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不再高踞囚车,而是与他们并肩作战,鲜血溅满衣襟,手刃刺客。
那双握刀的手,曾经只知握笔挥毫,如今却握得比他们更稳。
萧然扫去曾经的骄矜,平静中透着坚韧,甚至在火光中,言语少了几分命令,多了几分关切。
这种变化让士兵们感到不可思议,却又隐隐生出敬意和亲近感。
在这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废太子能放下身份,与他们这些低贱之人共同进退,本就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然而,士兵们哪里知道,眼前的萧景玄,早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良久,许文山缓步走出,语气低声而坚定:“王都头,太子说得在理。昨夜若不是他,我们早已全军覆没。”
王毅目光一凛,盯着许文山:“你信他?”
许文山沉声道:“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但沉稳果敢,比我们想象得更清楚眼下的局势。”
“走荒野?我们可在军营里听过,那荒岭毒虫瘴气多,狼群更是常见!”有人嘀咕着,眼中透着恐惧。
“走官道就能活吗?”萧然反问,神色冷静,“不出三日,下一拨刺客就能堵在驿站。”
“可那……毕竟是官道啊!”士兵面面相觑,迟疑不决。
王毅盯着萧然,仿佛要看穿他心底:“你若敢拿大家的性命去赌,可知后果?”
萧然眸光沉凝:“若不赌,活不过明日。不如放手一搏。”
沉默中,几个士兵彼此交换眼色,终究还是有人站出来:“跟着太子殿下走!”
王毅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刀:“好,收拾行装,轻装简行。走荒野。”
黎明微光下,士兵们迅速收拾行囊,丢弃了沉重的囚车,改为轻装简行。
许文山走到萧然身旁,低声问道:“殿下,昨夜的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萧然目光幽深,指尖轻抚着怀中的龙纹玉佩,声音微冷:“现在还不清楚,但恐怕不止天都有人想我死。”
营地外,残阳下,一只黑鸦落在树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啼鸣,打破清晨的宁静。
许文山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萧然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意味不明:“走吧,路还长。”
队伍踏入荒野,林间薄雾缓缓升起,逐渐吞噬远去的身影。
然而,就在最后一名士兵离开时,他无声地停下脚步,蹲在营地旁,假意整理散落的物品,悄然在地面石块上刻下一道极浅的刀痕。
刀痕如箭头,直指荒野方向。
做完这一切,他默不作声地站起,快步追上队伍,低着头走在队列后方。
篝火余烬映照下,那名士兵的嘴角微微勾起,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冰冷而漠然。
半个时辰后,营地之外的密林深处,几道黑影缓缓现身。
刺客头目半蹲在地上,目光冷淡地扫过石头表面的刻痕,指尖轻抚,刀痕隐约闪烁寒光。
“有意思……”刺客头目目光一凝,抬头望向荒野深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追。”
几名刺客无声地消失在林中,朝队伍前进的方向迅速潜行。
荒野之中,危险如影随形,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