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掏出——
正是梦中所见的那枚龙纹古玉,静静地躺在掌心,表面光滑冷冽,边角处有一道细微的缺损,似乎在诉说它历经的岁月。
萧然心头微震,目光死死盯着玉佩,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雕纹,每一寸触感都与梦中分毫不差。
这枚玉佩不只是饰物。
他翻转玉佩,指尖缓缓沿着背面细腻的纹路滑过,蓦然间,指腹触及一处极细的机关。轻轻按下,一道隐秘的裂缝悄然浮现。
裂缝内,藏着一片极薄的金属片,上面刻着极小的铭文,密密麻麻,难以辨认。
但在昏暗的火光下,萧然却有一种预感,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甚至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命运。
他缓缓合上玉佩,将其藏入怀中,心中暗自警觉。
“无论它是什么,都不该在此刻暴露。”
萧然目光一转,瞥向篝火旁的李闵,目光沉静,波澜不惊,仿佛方才的发现从未存在。
深夜,篝火燃尽,仅余点点余烬,兵丁们相继沉入梦乡,营地中只剩断续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兽鸣。
萧然靠在囚车内,假寐的双眼却始终微启,余光悄然捕捉着一抹悄然移动的身影。
李闵自火堆旁起身,绕着囚车踱步,脚步轻缓,似在无意巡视,实则每次靠近都刻意放慢,目光在囚车内萧然的影子上流连不去。
试探第三次了。
萧然心底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保持平稳的呼吸频率,仿佛已经睡得深沉。
李闵停步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手按刀柄,悄然朝囚车靠近。
突然,萧然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李闵,夜里不睡觉,总盯着我做什么?”
李闵脚步微顿,面色不改,冷冷道:“殿下睡得这么沉,我担心您摔下囚车罢了。”
“原来如此。”萧然微微睁眼,月光下,他目光平静无波,“不过你几次靠近,倒像是怕我活着到了边疆。”
火堆不远处,王毅倚在树旁,双眼微阖,看似未曾留意,实则余光扫向二人,眉头微皱。
李闵轻哼一声,不置可否,语气淡然:“到了边疆,活着的太子也不过是流放犯人,何必多虑。”
萧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慢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你倒是心大。不过,万一我死在路上,父皇怪罪下来,恐怕连都头也脱不了干系吧?”
王毅倏然睁眼,盯向李闵:“他说得有理,李闵,你不要节外生枝。”
李闵垂眸,似笑非笑:“都头多虑了,我怎敢坏了规矩。”
王毅目光冷峻,淡淡道:“规矩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萧然低头,掩住眼底浮现的冷意。
埋下一点不信任,接下来才有用。
夜色深沉,李闵终究退开。
然而,萧然知道,他不会罢手。
果然,夜更深时,李闵再度摸黑而来,这次脚步更轻,刀已半出鞘,寒光微露。
萧然手指悄然绕过囚车内的横木,早已探知出一块松动的地方,默默施力,将木刺缓缓撬起。
李闵距离囚车不足三步,猛然拔刀,朝萧然刺去!
萧然蓦地睁眼,抬手迅速将木刺朝篝火旁掷去,未熄的火星骤然炸裂,火光四溅,瞬间照亮半个营地。
刀光刺入囚车一寸,王毅猛地拔刀喝道:“住手!”
李闵咬牙收刀,怒视着囚车中的萧然,而萧然却淡然拍去衣上的火星,低笑道:“姓李的,急什么?夜寒露重,小心刀滑手抖。”
李闵死死盯着他,王毅的冷眼如钉子般钉在他的背上,逼得他不得不缓缓退下,收刀入鞘。
萧然微微勾唇,目光掠过李闵的背影,最终落在王毅身上:“都头,看来路上的危险不只来自外头。”
王毅沉默片刻,随即挥手:“继续守夜,李闵,你若胆敢再擅自行动,别怪我不客气。”
李闵咬紧后槽牙,抱拳退至阴影中,拳头微微发白。
囚车内,萧然靠在木栏,指尖轻轻抚过怀中玉佩,继续闭眼假寐。
杀机未除,但这局,我先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