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透过白桦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谦蹲在一处土坡前,手指轻轻拨开枯草,露出下面碗口大的洞口。
洞口边缘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爪痕,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飘出来。
\"就这儿了。\"王谦低声说,身后的猎犬们立刻竖起耳朵。
杜小荷凑过来,红围巾在春风中轻轻飘动:\"至少三个出口,东边二十步有个隐蔽的。\"
刘玉兰已经利索地解下背上的铁锹:\"挖?\"
王谦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麻绳网兜:\"先让小狗认认味儿。\"
他招手让两条小黑狗上前,轻轻按着它们的脑袋凑近洞口。
两条幼犬紧张地抽动鼻子,突然\"呜呜\"低吼起来,前爪不停地刨土。
山虎见状,立刻用身子挡住它们,防止冒失的小家伙直接钻进去。
\"不错,有猎性。\"王谦满意地拍拍狗头,转向众人,\"獾子洞复杂,今天主要练配合。李哥和子明守东边洞口,玉兰和小荷堵西边,我带着狗守正门。\"
队员们迅速散开。王谦从腰间解下个皮囊,倒出几块掺了麻药的肉干,分别系在每条猎犬的项圈上。
\"记住,\"他挨个抚摸猎犬的脑袋,\"只许叫,不许进洞。谁不听话\"他做了个抽鞭子的手势。
山虎立刻坐直身子,像个严厉的教官盯着四条年轻猎犬。黑子和青背都是老手了,安静地趴在指定位置。两条小黑狗虽然兴奋得直发抖,但在山虎的威慑下也不敢乱动。
\"开始。\"王谦吹了声特制的骨哨。
猎犬们立刻狂吠起来,声音在洞窟里形成回音。不到五分钟,洞深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獾子被惊动了!
\"注意!\"王谦低喝,\"可能要突围!\"
话音刚落,东边就传来李卫国的喊声:\"出来了!好家伙,得有小二十斤!\"
紧接着是于子明笨拙的枪声和猎犬的狂吠。王谦眉头一皱——听声音就知道没打中。果然,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李卫国无奈的声音:\"跑了,钻回洞里了。\"
\"西边有动静!\"杜小荷突然喊道。
王谦箭步冲过去,正好看见一头圆滚滚的獾子从隐蔽的侧洞探出头。刘玉兰刚要举枪,却被杜小荷拦住:\"别开枪!会伤到狗!\"
原来黄毛太过兴奋,已经半个身子钻进洞里。就在獾子要咬到狗鼻子的瞬间,杜小荷的银针\"嗖\"地飞出,精准地扎在獾子前爪上。那畜生吃痛缩回洞里,黄毛这才逃过一劫。
\"好险\"刘玉兰抹了把冷汗。
王谦检查了下黄毛的伤势,还好只是擦破点皮。他严厉地瞪了杜小荷一眼:\"银针是救急用的,不是让你逞能!\"
杜小荷吐了吐舌头,赶紧给黄毛涂药。就在这时,主洞口突然传来山虎急促的吠叫——獾子要突围了!
王谦飞奔回去,正看见一头硕大的公獾冲出洞口,山虎死死咬住它的后腿。两条小黑狗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一左一右扑上去要咬獾子脖子!
\"回来!\"王谦厉喝,可已经晚了。
獾子猛地一甩身子,锋利的爪子划过一条小黑狗的前胸,顿时鲜血淋漓。另一条小黑狗吓得夹着尾巴直往后缩。
千钧一发之际,山虎一个猛扑,精准地咬住獾子咽喉,粗壮的脖子一甩,竟将那二十多斤的畜生凌空抡起,\"砰\"地摔在树干上!
王谦的水连珠同时开火,子弹穿过獾子耳根,结束了这场搏斗。
\"黑子!青背!\"王谦吹响召回哨,两条老猎犬立刻放弃追逐,回到各自岗位。受伤的小黑狗呜咽着趴在地上,杜小荷立刻跑过来给它包扎。
\"前胸伤口不深,\"她熟练地撒上药粉,\"但得休养半个月。\"
王谦蹲下身,掰开獾子的嘴给小狗们看:\"记住这个味道,下次别冒失。\"
回屯的路上,队伍气氛有些沉闷。虽然猎到了獾子,但伤了条好苗子,算不得圆满。王小川不知从哪钻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担架上的受伤小狗。
\"王叔\"孩子小声说,\"我能照顾它吗?\"
王谦把牵引绳递给他:\"每天换两次药,用温水洗伤口。\"
老支书站在屯口,看到孙子牵着受伤的猎犬,居然没骂人,反而摸了摸孩子的头:\"好好养,这可是咱屯的未来猎手。\"
当晚,狩猎队在王谦家总结当天的狩猎情况。李卫国一边擦拭着手中的猎枪,一边眉头紧锁地说道:“小狗还得练练啊,今天要不是山虎……”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小狗表现的些许不满。
王谦则显得比较淡定,他正在给猎犬的食盆里添加一勺骨粉,听到李卫国的话后,他随口回应道:“正常啦,哪有好猎狗不挂彩的?”
与此同时,杜小荷正站在一旁,给刘玉兰演示针灸技法。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抬起头来,插话道:“我觉得可以给小狗做个护甲,用熟牛皮做应该不错……”
就在这时,于子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说道:“对了,陈副局长捎信来,说省里要来检查咱们狩猎队的工作。”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有些嘈杂的屋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王谦给山虎梳毛的手也微微一顿,他眯起眼睛,看向墙上的日历,心中暗自思忖。
日历上显示的日期是三月十五,正好是月圆之夜。王谦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准备一下吧,到时候给他们表演个‘月夜围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王谦独自一人蹲在仓房里,细心地给受伤的小黑狗换药。正当他专注于手中的动作时,仓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杜小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陶罐,罐口还冒着丝丝热气。
\"獾油,\"她小声说,\"我娘熬的,治伤特灵。\"
王谦接过罐子,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小狗偶尔的呜咽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窗外,三月的月亮像把银镰刀,静静悬挂在兴安岭上空。远处的林海里,不知什么野兽发出一声长嚎,随即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