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后因为自己不争气,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但赵秀芬一直都很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如今她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梁金涛一直觉得亏欠妻子,所以即便早上出门的时候赵秀芬一再叮嘱不让他给她买做衣服的布料,梁金涛还是决定给媳妇扯几块布料,做几件新衣服。
布料柜台的老式木尺磨得发亮。
售货员扯布时“刺啦”的声响在空旷的供销社里格外清脆。
梁金涛看着售货员熟练地扯着布,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供销社曾经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人们买生活用品、扯布料、打酱油都要来这里。
可如今,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精彩,供销社的生意也渐渐不如从前了。
售货员将扯好的布料递给梁金涛,梁金涛接过布料,仔细地摸了摸。
深蓝色的卡其布手感厚实,鹅黄色的泡泡纱则柔软轻盈。
他摩挲着布料,仿佛已经看到了妻子穿上新衣服时的模样。
他盘算着,深蓝色的卡其布给赵秀芬做条裤子,鹅黄色的泡泡纱则给她做件短袖。
想到这里,梁金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付款时,戴套袖的会计从铁皮钱盒里数出找零,钢镚在水泥地上蹦跳着滚远。
梁金涛弯腰捡起钢镚,放进兜里。
临出门,想了想又给六爸称了几块钱的旱烟渣子。
以后使唤人家骡子的次数还多着呢,虽然知道六爸不会说什么,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老父亲那里还有邱富海两口子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好货,暂时不用买。
出来以后,把买的几样东西随手放在板车上,正要走,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熟悉的秦腔声。那声音高亢激昂,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梁金涛心中一动,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老丈人赵泰宁的声音。
“听罢言气冲牛斗,阵阵恶火涌心头。
曾不记举家在山后,儿爷爷手里把宋投。
咱家住赤州在火塘,儿爷爷人称贺三王。
所生下为父三员将,继业继凯杨继康”
看见牵着骡子的梁金涛,赵泰宁正唱到节骨眼儿上的唱腔戛然而止。
梁金涛将才买的几样东西都放在板车上,拽着骡子的缰绳迎上前去。
板车上的旱烟叶用旧报纸包着,散发出辛辣的香气。
赵泰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还沾着化肥袋上的白灰。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女婿身后的板车,淡淡地笑问道:“看样子才从北川湾乡收购站回来?”
梁金涛点头笑了笑,隔着好几米远就笑嘻嘻地说道:“爸,是才回来。您这是下班了?正好顺路我捎您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