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盯着裴寂,大有“你敢骗我老头子就去裴老头那儿掀了你屋顶”的架势。
崔小七赶紧简明扼要地将如意居“醉生梦死”之事说了一遍。
说到一半,她猛地想起什么,急道:“对了!青禾!她好像也喝了一口!师傅,药……”
裴寂立刻会意,从瓷瓶里倒出一粒乌黑药丸,递给一旁的冬伯:“速去,给青禾服下。”
冬伯接下药丸先出了屋子,老怪头瞅了瞅水中的俩人,站在原地局促,太不自在了。
“徒儿,你俩慢慢洗,师、傅先出去了哈……”
话音还没落地,身后跟有狼撵似的跑出屋子。
还不忘关上门。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天色已彻底昏暗,屋内光线昏沉,只有温泉水面反射着微弱的波光。
崔小七服下解毒丸,一股清凉之意自喉间散开,渐渐驱散了残存的麻痹感,手脚也慢慢恢复了力气。
不多时,大力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两套干净衣物,轻手轻脚地放在池边边缘后,低着脑袋退了出去。
崔小七扫过那叠衣物,赫然看见最上面那件……藕荷色的、绣着缠枝莲纹的……心衣!
它就这么毫无遮掩、大大方方地躺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大力啊大力!你就不能把它……塞在衣服下面吗?非要如此“招摇”?
“咳……”崔小七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那个……你……转过去一下……”
裴寂自大力进门起,眼角余光自然也扫到了那抹格外醒目的藕荷色。
此刻听到崔小七带着羞窘的请求,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利落地起身,带起一片水花,径直走到托盘边,拿起属于他那摞衣物,转身走向角落绘着山水的朦胧屏风后。
崔小七目光瞥向屏风处,裴寂将脱下的外袍搭在屏风上,然后背过身——
隐约看到他背上的鞭伤已经结痂。
他的伤口么有好的彻底就有因自己泡在水中许久,自责升上心头。
崔小七自责了几个呼吸后,双手攀着池壁边缘,有些费力地爬了上去。
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她顾不得去瞧裴寂有没有偷看,手忙脚乱地以最快速度褪下湿衣,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一番折腾下来,药效加上精神上的疲惫,崔小七只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径直出了浴室。
换好衣服的裴寂依旧站在屏风后,看着崔小七一声不吭地出了屋子。
这女人有点没良心。
实际上崔小七实在是太困了,她怕自己会倒地就睡,那就太窘了!
这才想着赶紧离开,和大力回到寝室,她几乎是沾枕即眠,连被角都没来得及掖好,便沉沉地睡去。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崔小七的手背上。
她眼睫微颤,翻身双腿夹住被子,继续迷糊睡着。
突然一声猎豹的“嗷呜~”声,惊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
触手所及,被窝的另一边冰凉一片。
那家伙是去上早朝了?还是昨夜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