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陆子野才松了口气：\"他怎么来了？\"

\"这孩子！\"

宋雅琴责备地瞪了儿子一眼：\"都不叫一声爸爸。\"

陆子野撇了撇嘴没说话，拿起床头的水果刀，自顾自开始削苹果。

\"你爸这次是来欧洲考察几个项目，特意绕道来看我的。\"宋雅琴轻声解释，\"没想到正好赶上我住院。\"

陆子野\"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叉子叉好递给母亲。

\"你爸说，\"宋雅琴小心翼翼地看着儿子的表情，\"他已经和耐克、阿迪达斯都谈过了。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选一家签约代言合同。\"

陆子野低声道：“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代言的事儿，等先踢出名堂再说！”

曾经，父亲陆远峰阻止他踢球，父子二人闹了很多不愉快。

见儿子依然沉默，宋雅琴柔声补充道：\"你爸还是关心你的，只是方式……\"

\"妈，你好好休息。\"

陆子野打断母亲的话，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去上个洗手间。\"

走出病房，陆子野靠在走廊的墙上长舒一口气。

透过窗户，他看见父亲的身影正走向医院停车场那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这些年，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这样匆匆一见又匆匆分别。

那个曾经手把手教他踢球的男人，如今只会在这些时候，用这种别扭的方式表达关心。

……

vip病房里的专业护工把母亲照顾得很周到，陆子野确实插不上手，只好乖乖回家。

空荡荡的房子显得格外冷清，他随便嚼了几根面包，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草草冲了个澡，然后就一头栽进被窝里。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上连续的时差，让他整个人像被重型卡车碾过一样疲惫。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境里混杂着国内队友们的大笑声、父亲的背影、母亲的病床，还有微信疯狂炸响的信息提醒。

凌晨四点，他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僵硬地看着天花板。

脑袋里混沌一片，像是被灌了铅，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龙国和德国只有7个小时时差，但连续倒时差，还是很痛苦的！

“艹……”他揉了揉脸，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早。

但躺是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直接给大十字发了条消息：\"老哥，我回多特蒙德了，约不？\"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就立刻震动起来。

大十字秒回：\"卧槽！你小子回来了？赶紧的，老地方见！\"

陆子野扯了扯嘴角，飞快地换上训练服，随手抓了顶针织帽扣在脑袋上，拎起装满电解质水的水壶就出了门。

11月的多特蒙德，寒风刺骨。

天还没亮，路灯下飘着细碎的雾气，街道安静的只有零星几只夜猫在垃圾桶边翻找食物。

他一路小跑，穿过静谧的居民区，直奔那座熟悉的小桥。

远远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缩在桥边疯狂跺脚，像座被冻僵的熊山。

大十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脸都快埋进围巾里了，见他跑过来，立刻龇牙咧嘴地骂：\"快点……跑这么慢？老子要冻死在这鬼地方了！\"

陆子野上下扫了他一眼，忍不住挑眉：\"你tm昨晚又喝酒了？\"

大十字心虚地别开眼神：\"这几天不是放假嘛！稍微放纵一下……\"

陆子野无奈摇头：\"说好的职业球员素养呢？\"

\"少教训我！\"大十字恼羞成怒，一把拽掉羽绒服扔到桥边的长椅上，露出里面同样穿着训练服的身体，哆哆嗦嗦地原地蹦跳几下，\"赶紧开跑吧！老子要被冻成冰棍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步。

每天雷打不动的十四公里，正式开跑！

寒风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昏暗的多特蒙德街头，脚踩着柏油路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陆子野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散开，他的呼吸慢慢调整到稳定状态，原本混沌的脑袋也在晨跑的节奏中逐渐清醒。

一切仿佛回到正轨，德国，俱乐部，日常训练——他回来了。

……

2014年11月16日。

多特蒙德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幕布。

下午两点整，陆子野踩着自行车准时出现在俱乐部训练基地的栅栏外。

冷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训练服，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全是昨天父亲突然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幕。

\"嘿，陆！国家队比赛怎么样？\"保安老卡尔从岗亭里探出头来问道。

陆子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还不错，就是时差有点难受。\"

他把自行车锁在专属车位上，从后座取下训练包时，发现指尖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即将面对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