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怕袁赫了。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一场身体的自我保护遗忘，让他的寿命延长了二十年。

袁赫一步步地走向他。

徐明诏看到袁赫的手指关节磨破了皮，那一双受了伤的大手仍然执拗地伸过来牵住他的手。

“我们回去。”袁赫嘶哑着嗓子说。

保镖让开了路。

徐明诏站着没动，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晋轩，说：“你和我立下赌约，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吧，现在我知道了。”

“那你对他死心了吗？”袁赫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审问他。

徐明诏漠然着一张脸，答：“早就死心了。”

袁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很久，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内心，辨认他话里的真假。

“那我杀了他，无所谓吧。”袁赫夺过保镖的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徐明诏一僵，身体无法控制地有些摇晃。

他慢吞吞地轻声说：“我赢了赌约，你不能……”

袁赫声音冷酷地打断他说：“你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你作弊了。”

“你非得要这样吗！”徐明诏声音大了点。

“许柏延在找我，你想把他引过来让他尝尝子弹的滋味吗？”袁赫朝地上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地板被硬生生打穿了。

徐明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凹陷的洞口，身体抖得厉害，不是害怕而是愤怒，重拾丢失的记忆，他发现自己会恨人了，他恨许晋轩，更恨袁赫。

这个男人把人命当儿戏，暴力固执地想夺走他的视线、他的自由，甚至是他的心。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可是恨没有用，恨救不了许柏延的性命，恨也只会让袁赫更加的暴戾。

该怎么去对待袁赫，他二十年前就已经摸清了门道。

他慢慢地身体倾倒过去，额头触到了袁赫硬邦邦的胸膛，说：“我和你回去。”

袁赫把手枪递回给了保镖，双手抱紧了他。

窗外的雨声停止了，游轮的服务人员送来了电子蜡烛，并告知他们电路正在抢修中，今晚会晚一点才来电。

豪华空旷的套房里闷热得难受，徐明诏睡不着。

关于许晋轩、关于袁赫、关于常华旭、关于他的父母，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苦闷哀伤、愤恨悲恸，随之而来的复杂情绪冲击得他头疼欲裂。

他下了床，左脚的铁链拖曳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声音。

袁赫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电子蜡烛熠熠地散发着柔和的黄光，袁赫像头孤独的狼在舔舐着伤口。

袁赫的手臂受伤了，他自己给自己消毒、上药，缠绷带。

单手操作，袁赫缠得费劲。

徐明诏默默在一旁看了会儿，是时候给袁赫施舍一点甜头了。

他走过去，弯下腰，在袁赫黑沉的目光中，垂着眼给袁赫缠好了绷带。

袁赫把他抱在了大腿上，干燥的嘴唇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哑哑地在客厅里荡开，“睡不着吗？”

“袁先生。”徐明诏放低了姿态喊他。

袁赫身躯一震，很紧地钳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