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闸缓缓升起的瞬间,突厥的号角声突然响起。亦晨望着谷口出现的黑压压骑兵,心中一沉。秦军果然和突厥联手,这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家听令,结成圆阵!” 秦华大喊,“今日就算战死,也要为陛下守住这道防线!”
突厥的号角声如催命符般刺破夜空,秦华的残军在谷内的空地上列成圆阵,兵器碰撞的寒芒与火把的光影交织。亦晨踩着满地碎石冲上土坡,望着两侧陡峭的山壁和狭窄的谷口,突然想起前世军事纪录片里的山地防御战。
“所有人听令!” 他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收集滚木礌石堆到两侧高处,用绳索捆扎松枝做成火把!” 见士兵们面露疑惑,他指向逼近的突厥骑兵,“他们的骑兵在狭窄地形施展不开,我们要把这里变成火与石的牢笼!”
杨菲菲带着商盟死士将马车拆解,车轮辐条被改造成简易拒马。亦晨则指挥弓箭手在谷口后方布下三层弩阵,最外层是射程较短的臂张弩,中层是需要两人操作的蹶张弩,最里层藏着十具威力巨大的床子弩。“听我号令再放箭!” 他反复叮嘱,“节省箭矢,专射马腿!”
李璇玑握着染血的软剑,突然拽住亦晨衣袖:“东侧山崖有处凹陷,能藏二十人!” 亦晨眼睛一亮,立即派精锐携带手弩潜伏过去 —— 那将是关键时刻的奇兵。
第一波突厥骑兵踏入谷口时,谷顶突然滚下巨石。亦晨看着战马被砸得人仰马翻,正要下令放箭,却发现不对劲 —— 敌军前排骑兵竟用盾牌组成移动的龟甲阵,碎石只能延缓他们的速度。更糟的是,狭窄的谷道让弩箭无法形成扇形覆盖,不少箭矢都射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改用火箭!” 亦晨抓起一支火把点燃弩箭,“烧他们的马!” 火雨落下的瞬间,突厥阵中响起惊马的嘶鸣,可谷内夜风忽强忽弱,部分火箭还未近身就熄灭。亦晨心急如焚,他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挡敌军太久。
秦华挥舞螭纹剑砍倒两名突骑,突然被流矢射中左肩。亦晨冲过去扶住他时,看见突厥阵中推出了攻城用的钩索车 —— 那是用来破坏拒马和攀爬峭壁的利器。“启动床子弩!” 他嘶吼着,十具床子弩同时发出轰鸣,巨大的箭矢穿透三名骑兵,但因距离限制,无法对后方部队造成威胁。
“这样下去不行!” 杨菲菲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他们的钩索车一旦到位,我们就会被分割包围!” 亦晨望着东侧山崖,突然有了主意。他将仅剩的三十支特制毒弩交给李璇玑:“带你的人迂回到侧后方,等我信号。记住,专射持钩索的士兵!”
突厥的攻势愈发猛烈,拒马防线在钩索车的撞击下摇摇欲坠。亦晨看着逼近的敌军,突然扯下披风点燃:“所有人,把火把扔向右侧山崖!” 燃烧的松枝滚入预先泼洒的桐油,瞬间形成一道火墙,炙热的气浪让突厥骑兵的战马惊恐后退。
“就是现在!” 亦晨大喊。李璇玑带领的伏兵从山崖凹陷处起身,毒弩齐发。持钩索的士兵纷纷倒地,但很快有新的敌人补上。亦晨握紧短刀,他知道,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在突厥源源不断的兵力面前,他们的防线随时会崩溃。
谷外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显然突厥的主力部队正在集结。亦晨望着秦华染血的盔甲,又看了眼身边疲惫不堪的战友,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突厥骑兵的弯刀几乎要劈到秦华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亦晨飞扑过去,短刀格挡住致命一击。火星四溅中,他瞥见谷口外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方的骑兵已举起绘有狼头的战旗。
“这样下去撑不过半个时辰!” 杨菲菲的匕首折断,她随手抄起地上的半截断剑,发丝被血黏在脸上,“床子弩的箭矢只剩最后三发了!”
亦晨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目光扫过战场。东侧火墙渐渐熄灭,右侧拒马防线多处坍塌,而秦华的残军早已伤痕累累,连站立都成问题。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捕捉到山谷岩壁上的青苔 —— 那些呈扇形分布的苔藓,暗示着岩壁深处或许存在排水道。
“殿下!” 亦晨拽住秦华染血的披风,“我发现突围的路了!但需要有人断后!”
秦华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支打着虎骑军旗号的部队如雷霆般杀来,领头的将领高举李弘义的玄铁长枪,枪缨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是虎骑旧部!李将军的亲卫!” 李璇玑激动得声音发颤,泪水混着血渍滑落脸颊。原来李弘义虽昏迷不醒,但他平日里对待士兵如手足,虎骑军旧部得知主帅有难,自发集结赶来救援。
虎骑军的长枪阵如利刃般插入突厥侧翼,瞬间打乱敌军阵脚。亦晨抓住战机,对杨菲菲大喊:“你带一半人去吸引敌军注意力!我和殿下寻找排水道!”
杨菲菲二话不说,扯下衣襟缠住流血的手臂,带着商盟死士冲向敌军最密集处。亦晨则与秦华沿着岩壁摸索,终于在一处藤蔓覆盖的凹陷处,发现了半人高的排水洞口。洞口内传来潺潺水声,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这排水道直通谷外!” 亦晨用短刀挑开洞口的荆棘,“但里面狭窄曲折,我们需要留下标记。” 他转头对秦华说,“殿下,您先带人撤离,我留下布置陷阱。”
秦华刚要反驳,亦晨已将一卷绳索塞给他:“虎骑军虽暂时拖住敌军,但突厥主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只有从这里突围,才能保存实力!”
李璇玑突然跑过来,手中握着几块锋利的碎石:“我和你一起布置陷阱。父亲的虎骑军能赶来,我们更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亦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两人迅速行动,将收集来的碎瓷片、削尖的竹刺埋在排水道入口,又用藤蔓和碎石伪装成天然落石的假象。亦晨还特意将少量火药粉洒在周边枯草中 —— 这是他从商盟仓库紧急调拨的,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当最后一批士兵进入排水道时,突厥骑兵终于发现了异常。“放箭!” 敌军将领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排水道。亦晨拉着李璇玑躲进岩壁凹陷处,看着陷阱区域被箭雨覆盖。
“差不多了!” 亦晨掏出火折子,点燃导火索。火药瞬间爆炸,引发周边碎石崩塌,惨叫声与马匹的悲鸣声交织在一起。趁着敌军混乱,两人迅速钻入排水道。
黑暗潮湿的通道里,积水没过脚踝。亦晨举着火把在前探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他握紧短刀,警惕地靠近,却发现是虎骑军在与几名突厥斥候交战。
“快走!” 虎骑军统领满身是血,却依旧威风凛凛,“我们在谷外设了第二道防线,但撑不了多久!”
众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排水道,黎明的曙光恰好刺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