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这出戏,就是排给杨夫人看的。
果然不久之后,杨夫人就听到家门附近的茶馆有人在唱公子和老爷的戏谱。
她登时一愣,手里的茶碗差点打翻了。
蔡明珠是照着沈姐姐给的词儿说的,没想到杨夫人反应这么大,这是被她一番话给感动了?
明珠内心窃喜着,扭头就看到同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石乾坤。
“姐,要我看,这婚事就算了,我根本不想娶她,我早有心仪的女娘了。”
杨夫人看着他,皱眉,“你有喜欢的女娘,哪家的,是淮扬这儿的还是那些……算了,今日蔡娘子来,是我招待不周,乾坤顽劣,上次在菊花宴对你动手,我已教训过他,本该是我们上门道歉。”
蔡明珠笑笑,“是我仰慕杨夫人美名,所以才登门拜访,也顺便告诉夫人,我心中所想。”
看来,八字有一撇了。
杨夫人以为父兄死后,便被人遗忘,却没想过还有人排了折子戏。
她心中思念亲人,便亲自去茶馆。
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戴着帷帽,时不时地拊掌喝彩,又拿了不少铜钱彩头打赏。
杨夫人惊异道,“沈娘子?竟然是你?”
卿欢回头,只撩了一点细纱,朝杨夫人行礼,“夫人莫要怪我,是我来淮扬许久,久仰两位将军的美名,这才斗胆让人排了折子戏。”
杨夫人自然不会怪她,早些日子还听闻这位沈娘子的美名,便是面对官府的人也临危不惧。
化解了香韵阁的风波。
夫君在外奔波,家中独有她一人操持,已经够辛苦了,杨夫人也曾独挑大梁,是以对她便多了几分亲切。
两人便在这茶馆,听戏谈心,竟忘了时辰,直到暮色四合才互相作别。
经此一事,日后只要再制造点偶遇,这杨夫人对她就更加上心。
蔡明珠在马车上等了许久,也未见沈姐姐从茶馆出来,等到她差点睡着,听着小厮说,“沈娘子出来了。”
她扒着车窗,果真看到杨夫人与沈姐姐不知说些什么。
“沈姐姐这般好,为了我,还特意约了杨夫人。”
明珠感激得要哭出来。
但等杨夫人离开,她正要下车却看到一宝蓝色道袍,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沈姐姐。
……
互相知晓对方的身份,还要装作不知情,卿欢也觉得好笑。
她察觉了背后的黏糊目光,也根本不回头去看。
戚修凛望着她背影,这几日的思念仿佛一汪泉水,潺潺不停地冒出来,连着眼神也灼热了几分。
却不想,她一眼都吝于给他,生生将他视作空气。
戚修凛敛眸,掩饰激越的心情,想着,也就这样远远先看上一会。
茶馆里忽然奔出个还未完全卸了妆的旦角儿,径直来到了卿欢车前。
这旦角儿是个郎君,长得颇为俊秀。
方才风吹细纱,他看到了帷帽下的绝色容貌。
“娘子若下次还点折子戏,能不能再来找我?”
淮扬有不少商贾富贵人家,包养旦角儿,养在宅邸供人消遣。
他也存了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希望娘子能看看他。
卿欢一愣,没有多想,“可以,往后我可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点这出折子戏。”
旦角儿双眼亮晶晶,“我叫兰生,娘子莫要忘了兰生的名字。”
“兰生,倒是个娟雅的好名字,我记着了。”卿欢说完,隔着帷帽朝旦角儿笑了笑。
那兰生脸颊通红,羞垂下头。
不远处,戚修凛目光冷峻,脑中一团乱麻,他抬脚就要往前走。
“爷,您不是说要先隐瞒身份,等事成再跟侧夫人见面吗?”铁衣一愣,上前去拦。
戚修凛冷冷看着旦角儿,额角青筋冒起,“再等下去,她就要在这淮扬扎了根落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