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下,从那浓密的黑发间陡然窜出两只毛茸茸的雪白耳朵,那耳朵漂亮极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隐藏在耳尖游走的淡粉色血管。
“好乖。”皇帝闭了闭眼,喉结有些吞咽动作,顺从心意含上她的小狐狸耳朵。
耳朵很脆弱,又敏感。
她陡然哽咽哭叫,小手按住他的手腕,呜呜咽咽仰头哀求,她的眼睛是圆圆的,长长的睫毛勾勒的眼睛狭长,眼尾绯红带着狐族道不明的娇媚。
“不要了”,她软绵绵的推拒,睫毛上挂着泪水,餍足的嗓音里有说不出的娇憨。
“嗯,不要了。”皇帝抿唇笑,照料好她之后,自顾自云锦帕擦拭手指,挑眉看着她轻笑出声,被她气恼害羞遮掩住他嘴巴。
“怎么跟弘昕一般?”皇帝若有所指,意味深长的笑着问。
仪欣埋头在他怀里,听到弘昕的名字还觉得很高兴,单纯懵懂地问:“什么跟弘昕一样?样貌吗?”
“嗯,睡吧。”皇帝掐诀一撩衣袍默默换身衣裳,咬着唇闷闷笑。
“弘昕自小跟臣妾长得像…”她都困得有些迷糊了,还是黏糊糊回答着他。
“嗯。”
和弘昕一样。
尿、在、他、身、上。
不能说。
省得明晚生气不来寻他了。
不多个时辰,她酣眠。
皇帝搂着她不疾不徐轻拍着,一条腿曲着随意倚在床头,眯着眼看云端暖黄色的孤月,轻轻吐出一口雾气。
世上百万座寺庙,他只亲临过三处,就遇到了她。
和她一起经历的事情,遇到再刻骨铭心的险恶算计,他仍旧感激天地待他不薄。
不对,是仪欣待他不薄。
——
故事开始很单薄。
人间七月,燥热最是浓烈,风骤起,一处星火能点燃一座寺庙,甚至燃尽荒山。
那座寺庙处在荒山深处,几乎无人造访,更不用说有人打理。
千年前一个平淡的日子,供奉着他一缕神识的佛像偶然吸纳三炷香的香火,晚间燥热,香火折断,落在佛经上…落在木桌案上…落在枯草编成的草席上。
火苗腾腾燃烧。
他极少下凡。
注意到那座寺庙时,庙宇的房梁已经烧断,滚落到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不多时候,茂密的山上冒起浓烈的黑烟。
再拖下去,就是明火。
他自天而落,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
烈火被青烟替代,青烟缭绕间,破败的庙宇里钻出一只灰扑扑又湿漉漉的狐狸小妖。
她眸色深灰,含着楚楚可怜的泪,稚嫩,懵懂,只有六只耷拉着的尾巴,随着她的呜咽有气无力地垂着。
骤雨落,宿命敲。
她扑到他怀里,自诩博爱万物众生的神明下意识地折膝跪地托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