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单膝触地,玄色衣袍在青石板上铺开,像臣服的猛兽。
\"求婚。\"她轻抬下颌,眸中映着星河。
李琮喉结滚动,执起她的右手。
他掌心因常年握剑生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凤纹,低头时一滴热泪砸在她指尖:\"苏槿\"
沙哑的嗓音裹着万般珍重:\"许我余生可好?\"
苏槿笑了。
那笑容让满园灯火黯然失色,仿佛千年冰封的湖面忽然荡开涟漪,又似暮春时节万千海棠同时绽放。她俯身捧起他的脸,在额间落下轻吻:
\"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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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县衙门前,百姓们跪了一地,几个白发老者捧着\"爱民如子\"的牌匾,颤巍巍地献给张泉涣。
\"县老爷菩萨转世啊!\"
\"若不是大人,我全家早饿死了!\"
张泉涣面带慈悲地扶起老者,玄色官袍下摆沾了泥土也浑不在意。
衙门前人头攒动,卖油郎王老汉扑通跪倒,托着油纸包的手直颤:\"大人!这是小老儿自家榨的花生油,您尝尝鲜\"
张泉涣俯身扶人,官袍袖口蹭上泥印:\"本官心领了,这油拿回去给孙儿补身子。\"
见王老汉执意要送,张泉涣转头却对衙役朗声道,\"取两吊钱来——本官最爱他家的油香!\"
百姓顿时泪如雨下,谁也没见那油纸包被他转身塞给随从时,指尖捏着帕角隔开触碰。
夜里后衙书房烛火通明,张泉涣泡在浴桶里狠狠搓洗双臂,直至皮肤发红。
师爷捧着账簿低语:\"今日又有三家商行来送年礼,按您的吩咐,当众退了回去。\"
\"做得干净些。\"他闭目仰头,任由婢女用艾草水冲洗长发。
水面倒映出他讥诮的唇角——正好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铁面无私\"。
半月后,知州亲信快马送来密函:「泉涣兄治水之功已上达天庭,定能吏当拔」
张泉涣当众将信函供在县衙正堂,自己却跪地叩首:\"下官惶恐!此乃知州大人运筹之功!\"
烛火摇曳,张泉涣将治水功绩全数写在给知州的文书里。师爷不解:\"大人为何\"
\"你懂什么?\"他冷笑,\"女帝最厌恶争功之人。\"
笔锋一转,又添几句\"全赖知州大人指点\"。墨迹未干,他已想象到苏槿看到奏折时微挑的眉梢——
她定会看穿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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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京城的苏槿指尖轻点奏折,忽然笑了:\"果然治理的很好。\"
朱笔一挥,将他调往更偏远的林州。
\"主人?\"苏文不解。
\"饿狼总要喂点肉,\"她将奏折扔进匣子,\"才肯继续拉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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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他独自展开密报——女帝朱批的拓本上,\"林州知府\"四字力透纸背。
\"呵\"指尖抚过猩红御印,他忽然将拓本按在心口,\"苏槿,你果然懂我。\"
离任那日,百姓沿街哭送。
张泉涣的马车朴素得露出木纹,唯有车辙深陷泥土。
\"大人连被褥都捐给慈幼局了!\"
\"青天大老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