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红旗轿车,如同一柄沉默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京州的夜色,驶向市郊那处地图上不存在的秘密关押点。
车厢内,气氛压抑。
孟德海手握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审讯记录,手背上青筋毕露,显然气得不轻。
“赵组长,那个薛刚,简直就是个滚刀肉!”
孟德海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从凌晨被控制到现在,他滴水未进,但那张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不仅拒不交代任何问题,态度还极其恶劣嚣张!”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一个年轻的预审员看他嘴唇干裂,好心给他递了杯水,他竟然一把将水杯打翻在地,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说一个地方上的‘土鳖’,也配给他这个‘京官’端茶倒水!简直无法无天!”
赵峰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老孟,不要跟这种人生气。”
他淡淡地说道,“一个人的权力,如果不是源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他所依附的大树,那么当这棵树不再为他遮风挡雨时,他就会比任何人都恐慌。他现在所有的嚣张,不过是色厉内荏的挣扎罢了。”
他语气平静地补充了一句:“跳梁小丑,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凝重。
是孟德海的私人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是女儿孟钰。他连忙接起电话,语气也立刻从刚才的愤怒,转为了父亲特有的柔和。
“喂,钰钰?早上起来了,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女儿带着明显哭腔和极力压抑的委屈声音。
“爸……我……我没事……”
孟钰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故作坚强,
“就是……就是省电视台那边的最终面试……我……我没过……”
“什么?!”孟德海的声音瞬间拔高,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没过?!怎么可能!你之前的笔试、面试不都是第一吗?台里好几个领导都亲口夸过你!!”
“没有没有……”
孟钰在那头慌忙解释,声音却越发委屈,
“他们说……说我临场经验不足,综合素质……不符合他们的最终要求……爸,您别问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也千万……千万别告诉赵峰……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也不想因为我这点小事,去麻烦他……”
听着女儿那懂事到令人心疼的话,
孟德海心如刀绞,正要开口安慰。
坐在他身旁的赵峰,却突然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电话拿过来。
孟德海一愣,还是将电话递了过去。
赵峰接过电话,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无比温柔的、仿佛能安定人心的语气,只说了两句话。
“别哭。”
“这不是你的问题。安心等我消息。”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孟德海。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但孟德海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正散发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赵峰不用想也知道,这绝不是一次正常的面试失利。
这是敌人开始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
是钟正国,还是那个刚刚上任、急于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新省长,高明远?
“很好……”
赵峰心中冷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孟德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