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桃树,带起几片花瓣。萧承仰头灌了口酒,望着漫天星子,忽然轻笑:“也罢,这天下虽大,能得一心人相伴,又何尝不是幸事?”
他起身告辞,翻墙前忽然回头:“还是那句话,裴兄,若有一日你改变主意,本世子的信鸽随时候着。”
临江仙酒楼后厨里,江青山盯着案头堆成小山的卤肉空盒,指节捏得泛白。
自从那日从卤肉铺铩羽而归,他就知道江栖月似乎没那么在乎江家的感情。
他不得已,只好让管家每日早早去排队,将头锅卤肉和卤汁原封不动捧回临江仙后厨。
二十七个厨子围坐成圈,每人面前摆着细瓷碗,碗里盛着拆解到极致的食材——肉骨、香料、汤汁,甚至连花椒籽都被挑出摆成小堆。
“老爷,”
首席大厨擦着额角冷汗:“这卤汁里有一味香气清正,似草木又似果香,小的们实在辨不出是什么。”
另一个大厨也面露尴尬:“这里的花椒似乎是不太一样的,这辣椒也有很多种类,还有那肉,似乎专门处理过。
老爷,没有秘方,单靠我们在这儿猜和试,怕是……”
江青山抄起茶盏砸过去:“饭桶!不过是个普通的市井小吃,竟连香料都尝不出?”
茶盏擦着厨子耳际碎在墙上,褐色的茶汤溅上对方衣襟,惊得众人慌忙低下头。
冯氏见状,忙递上一方锦帕:“老爷消消气,依妾身看,不如……”
她附耳低语几句,江青山眸光微闪。
三日后,阿成刚到卤肉铺准备工作时,在门口被人撞了一下,忽然袖中就多了个硬物。
他躲掏出一看,竟是锭足色纹银,底下压着张字条:“秘方换银百两,明日子时后巷见。”
当晚,阿成将银锭拍在江栖月面前:“娘子,这是江家的管家塞给我的,还说只要我肯透露卤料配比,就让我去临江仙做首席大厨的徒弟,每月再添十两月钱。”
江栖月扫了眼银锭,指尖敲了敲桌面:“那你怎么想?”
阿成挠着后脑勺憨笑:“我阿娘自小教我,人穷不能志短。再说……”
他瞥了眼门神一样的裴寂渊:“裴掌柜天天在后厨盯着,我哪有机会偷瞄秘方?”
次日,周婶在井台边淘米时,被冯氏的贴身丫鬟拦住。
丫鬟往她围裙里塞了包首饰:“周婶啊,这不过是个卤肉秘方,您只要说出来,这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呀!”
周婶将首饰砸在对方脸上:“我呸!什么东西,自己做不出好的菜味儿,就净打些歪主意,滚,给我滚!”
江青山买通伙计不成功,又开始派人到店里偷师。
当然也没什么结果,来的人不是被裴寂渊那锐利的眼神吓得缩手缩脚,就是直接被逮个正着,灰溜溜地被丢出去。
江青山气得差点儿晕过去:“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冯氏在一旁轻声细语,眼中却闪过一丝算计:“那江栖月摆明了是不肯轻易交出秘方,我们何不……”
江青山猛地抬头,目光如炬:“何不怎样?”
冯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我们何不告她一状,就说她这卤肉配方本就是从江家偷走的,让她归还,顺便还能坏了她的名声,一举两得。”
江青山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主意,就这么办!明日一早,我便去衙门递状纸,让秦泽好好审一审这案子。”
“是呀,这样既能惩治江栖月,又能把裴寂渊扯下水。到时候……”
冯氏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拿到配方,还能给小蹄子一个教训。最重要的是,把犯了事儿的把柄送给秦家,让他们承了我们的人情,彩月也能好过些!”
说道江彩月,江青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彩月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那些事情怎么全让秦家知道了?”
冯氏下意识维护女儿:“咱们彩月吃了多少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有那个心眼,哪能斗得过她婆婆啊?
就连江栖月那个小贱人都能把秦彦的心勾走,你都不知道咱们女儿在婆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说到这儿,冯氏就对装聋作哑的江青山十分不满。
明明就这一个女儿,他还放任不管,一点给女儿撑腰的意思都没有。
江青山一脸不耐烦:“那不还是她自己不中用?留不住男人的心。”
“你什么意思?女儿被那小狐狸精欺负了,你还觉得是女儿的错?”
江青山的声调陡然拔高:“什么小狐狸精?要我说,就是你和江彩月两个蠢货愚不可及,妇人之仁!
你们要是对江栖月好一点儿,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她也不至于跟着那个猎户过日子不回来了!
她要是没有被你们害得那么惨,说不定我一哄,她就乖乖把方子交给我们了,我们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劲儿!”
江青山的指责让冯氏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不满:“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不是你为了名声,选择把江栖月嫁出去的吗?”
“我怎么知道婚书是江彩月伪造的!我原本都安排好了让江栖月嫁给另一个公子联姻,你们倒好,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江青山和冯氏爆发了严重的争吵,冯氏更是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江青山根本不怕,这么些年冯氏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家里有人做官,虽说官职不高,但嫁给商贾出身的江青山也算是低嫁了,所以一开始刚刚成亲时,她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就要回娘家闹一出。
一开始她娘家怕女儿受欺负,还过来敲打他几次,但冯氏性格过于乖张,江青山又是个擅于伪装的人,很快冯氏家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每次冯氏回娘家,基本都是因为和江青山闹了不愉快,而且基本上都是冯氏的过错。
这蠢女人走了也好,不影响他后续的计划。
江青山阴狠地笑着,和秦泽通了气,一纸诉状把江栖月告到了公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