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程度的伤,只怕要用一阵子药才能好了。
玉容焕颜膏的原材料繁杂又昂贵,想给他治脸,估计要多赚些钱才行。
这么想着,江栖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躺回去了。
黑暗中,裴寂渊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忍不住皱起眉。
那声叹息像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裴寂渊心口。他听着江栖月回到床上的窸窣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脸上凹凸的疤痕。
今天在集市上,她说那些话时,他还很感动。现在看来……她果然还是嫌弃的吧?
月光透过窗纸,将地铺照得一片惨白。裴寂渊突然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晚,滚烫的桐油浇在脸上时的感觉。
叛军癫狂的笑声犹在耳边:“裴大人,您安心去吧。丞相已经不需要您了,您跟了他这么久,应该清楚吧,丞相从不留无用的棋子。”
床榻上传来翻身的声音。
裴寂渊闭上眼,喉结滚动。他早该知道的,这样狰狞的伤疤,连过命的兄弟见到时,都吓得后退,何况是娇养大的姑娘……
次日清晨,江栖月醒来时,地铺已收拾得不见人影。
院子里,三个孩子正蹲在院里看裴寂渊磨刀。
“娘亲!”
裴玉莹举着个粗糙的木雕小马跑来:“你看,爹给我做的!”
江栖月接过木马,仔细看了看:“不错,很好看。”
裴小宝也哒哒哒跑过来:“娘!我也有!”
“啊,都好看,都很可爱。”
江栖月说着就去做早饭了,她突然反应过来,昨天裴寂渊说早上不用做他的早饭,他走得比较早。
哎?这不就奇了怪了?她刚想问我,却发现裴寂渊背上刀就出了家门。
“哎,裴寂渊,都这个时间了,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用,你们吃吧。”
裴寂渊匆匆离去,背影里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还特意偏头,避开了江栖月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江栖月挠挠头,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好抓紧时间做好早饭给孩子们吃,随后就把家里剩下的野猪肉通通卤了。
“好香,是肉!娘,我们今天还能吃肉吗?”
裴小宝眼神亮晶晶地凑过来。
“可以。娘留一些给你们吃。不过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了,小宝不觉得腻吗?”
“不腻!香香!”
裴玉莹也忍不住点头:“娘的手艺好,我们怎么会吃腻呢?”
江栖月开心极了:“你们嘴是越来越甜了。等着吧,娘中午做肉汤面给你们吃。”
裴寂渊直到中午也没回来,江栖月只好自己推着手推车去清水街口。
她刚来,就有几个眼尖的顾客发现了她。
“小娘子,给我切三斤卤肉,再多给些卤汁吧!”
昨日那个货郎挤到最前头,铜钱哗啦啦倒在案板上:“昨儿带回去的卤汁,我媳妇拌面吃了两碗!”
“好嘞。”
江栖月麻利地剁肉称重,收钱,好不热闹。
后面排队的人纷纷焦急地张望着,今天来买的人比昨天出手大方得多,都是按斤买的。
“哎哎别挤!给我留二两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