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庄主被人刺杀,嫂子可在场?”
“自然是不在的。那日已是深夜,庄主向来不会在我们这些姬妾房里过夜的。”
“哦?那他在何处?”
“这奴家就不知道了。”
云齐靠近了些,小声道:“若是待会仆从来了看到我们这番作态,不知嫂子下场会如何?”他早已看出,这些姬妾在山庄内地位并不比这些哑仆高多少。
“你……好吧,那晚庄主在书房。”
“可有人证?”
“大小姐也在场。但是……”
“但是什么?”
“据大小姐说那歹徒进来她就晕倒了,她醒转后看到门户洞开,庄主的头亦被割走了。”
“割走的?”云齐记得刚刚看到那头颅是被利器所割,但旁边亦有烧焦痕迹,包括脖颈处也有烧伤痕迹,并不像是被割走这么简单:“你可听到当夜有何响动?”
“……没……”老五的眼睛里明显有几分迟疑,突然感到脖子一阵窒痛,云齐的眼睛中有光闪动,竟是杀意。
老五心下害怕,在烛火的映照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由俊美清贵变得阴鸷恐怖:“有,有声巨响,听到的人应该不少。
“巨响?”
“若是没猜错,当是火铳的声音。”
“你如何知道是火铳的声音?”
“老爷素来有玩火铳的喜好,书房内就有好几把火铳。”
门外响起脚步声,想是哑仆担水过来了。老五十分害怕,想喊又不敢,云齐放开她来,从另一侧窗中跃出,几步到了灵堂屋顶,掀开瓦盖,看到底下正中一跪一站两个人,正是单红叶和单乔。
单红叶顿了顿道:“那两个大昱人怎样了?”
“已经派人盯着了,说是已经睡了。大小姐也休息一下吧。”
单红叶摇头:“乔叔,我今天还是在这里歇息。”
单乔叹气:“大小姐的孝心难得,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十分感动。”
单红叶:“你说,那两个到底什么背景,会不会和来刺杀我爹的是同一伙人?”
“明庭少爷的母亲当年是梦阳城夏宫里的舞姬,现下是南将军府的侧夫人。”
“南将军?难道他和这事也有关系?”
“应该没关系,这明庭少爷少年时便与母亲断了关系,后来又去了大昱国。这个王爷倒是第一次见,但是他姐姐你应该知道,就是当年嫁到梦阳来的那个大昱遥清公主。”
“大昱公主?”单红叶点点头,这事儿她爹爹曾经告诉过她,大昱皇帝为了得到绝情蛊解药的秘方,不惜以自己的女儿做美人计,只不过还是被他识破了。
单红叶轻哼一声:“怪道他要和我父亲称兄道弟,哼,那大昱国这般大的国土,却找不到一个能解绝情蛊的人,挖空心思想从我爹爹嘴里套出解药秘方,哼!这回我便叫他们死心,今夜里好生看守,明日里看我怎么打发他们走。”
“大小姐智慧无穷,明日必将马到功成。”
单红叶有些得意地点点头:“说起来,饿了一天了,乔叔,去给我取些宵夜来。”
“还是那几样吗?”
“嗯!”
云齐在房梁上细细打量灵堂陈设,既然棺材里并不是单若霖本人,而单红叶却还如此小心死守这灵堂,那么,极有可能,这里有对她极其关键的事物。或者,她是在等待什么人?
云齐苦想,直到看到乔叔送来的食物,忍不住在心里笑起来。
只见单乔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打开来看,一盆满满的米粉,脑袋大的银盆里一整盆米饭、一整盘足有四五斤的切牛肉、两只烧肥鸡还有一盘鲍鱼烧肉。
这单红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少女,虽然身材并不纤细,但在这恶臭的灵堂上又哪里会有胃口吃掉这么一大堆。
果然,单红叶左右看过之后,从脖子上取下一片金片,走到灵堂边上一处鹤形烛台前,将那金片插入,只见那棺材“突”的一声,向后退去,露出一个方形空洞。单红叶取出金片,套在脖子上,有些吃力地托着托盘,就要入洞。
就在此时,云齐从梁上跃下:“单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单红叶大惊,手上的托盘震了两震:“你不是……”她下半截身子已经进洞:“我只是找个地方吃饭罢了。”
云齐笑道:“姑娘可需要在下奉陪?”
单红叶似笑非笑,兀地将托盘猛砸在云齐手中,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手边银光闪烁,竟是从腰间掏了一只银色火铳出来,然而不过一眨眼,她的手腕一疼,火铳掉了,自己也被云齐禁锢在怀中。
云齐一只手稳稳托着托盘,一只手将单红叶揽入怀中之余夺了她手中的火铳。
单红叶张嘴要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原来迅疾之间自己已经被云齐点了哑穴。
云齐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知道姑娘不过是为了保护令尊,还请姑娘让在下和令尊见上一面,在下不胜感激。”
他表情真诚,话语温柔,单红叶一撇嘴。
云齐道:“姑娘何必瞒我,我知道棺材里不是令尊,在下绝不会做出伤害令尊的事情,此番确实是有事相求,还望能与令尊面谈。”云齐放开了单红叶,将火铳放在她手中。
“姑娘若是不相信,自可以用这火铳杀了在下。”
单红叶用一双大眼看着他,似有松动。终是将火铳别回腰间,将托盘夺了回来。
二人沿着甬道向下走,云齐只觉这地底下安静异常。单红叶只觉背后一热,却是云齐从后面抱着她。
“请姑娘见谅,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令尊手中也火器,所以,只有委屈一下姑娘和在下靠近一些,以免被令尊误伤。”
二人向前走了一盏茶功夫,突然听到里面暴喝一声:“畜生,放开我女儿!”
一团巨大黑影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