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理一理思路,请公子爷配合我一下,看看我说的有没有出入。”
云齐讥诮一笑:“姑娘不是神机妙算吗?还需要理清思路?”
胡霜正色道:“你知道为什么自古巫蛊占卜始终不入流吗?”
云齐偏了偏头,道:“你是想说,因为这些都是装神弄鬼吗?”
“看来公子心里很是有数啊。”
云齐笑得开怀,知道她言语中暗讽自己四处搜寻奇人异士的事情,但是他现下并不想生气,反而莫名开心,一种放松又慵懒的开心。
“好吧,我们现在来说下目前的线索。公子爷于今日傍晚收到天诚道长的邀请来此捉贼,鉴于这个理由不成立,只能说他的真实目的应该只是让公子在今夜进入碧津塔。然后,我们在此遇到了月食,碧津塔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变身火炉。身为掌管碧津塔秘钥十余年的掌门,对于碧津塔遇月食便会化身丹炉的事实,肯定是知道的,甚至很可能对月相也十分了解,那么,他的目的为何?”
“这么说来,他也许是想借机将我们都杀死,或者,杀你只是顺带,主要是想杀我。这么说来倒是合理的,只是,我现下最关心的是,他是否是受人指使。”
胡霜点头道:“是的,不然何必大费周章,他和你有什么仇吗?或者和他有关的人和你有仇?”
云齐不知怎么想到了皇上,心下又痛又涩,摇了摇头。
胡霜道:“那么,这就是第一个谜团了。”
云齐点了点头。
胡霜又在纸上画出两条线,说:“再说说我们刚刚遇到的情况。第一点,在炉火爆炸时,发现塔底并非炉底,然而炉底在哪里?”
“与此同时,我们还发现了疑似妙手天师写给弟子天枢的羊皮纸卷,在上面提到希望弟子不要一味追求丹鼎之道……不然……而这个不然之后的内容却被人为划掉。既然天师能专门劝诫弟子不要沉迷炼丹,那么也就可以假设这个天枢确有这种行为,如公子所言,天枢已在碧落观失踪。如果不在碧落观,他现下又去了哪里?还有就是,为什么沉迷丹鼎之道后面的内容被划掉?是谁划掉的?划掉的目的为何?划掉的墨迹是掌门专用批红的朱砂墨,那么身为掌门的天诚道长也很有嫌疑。”
云齐用手摩挲下巴,道:“这样看来,所有谜团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胡霜点点头,道:“而且,我相信他还有一个眼线,能知道我进出碧津塔,能将这一切告知天诚。”
二人互看一眼,随即极有默契地四处观望起来。
这里,一定有一个可以纵观全局而不被察觉,可以不在现场就能掌握一切的地方,是哪里呢?
云齐注意到塔顶下方不远处的八卦下,有一面铜镜正泛着幽微的光芒。还不待他反应,身边的胡霜已一跃而起,足尖轻点铁梯,飞至铜镜面前。
她抛出白练,缚住一旁的铁架,双脚踩在铁臂上,艰难地取下铜镜,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幽深洞口。
胡霜将耳朵贴于洞口附近的墙上,小心地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取出两颗拳头大的铁丸灌入洞口,两足一撑,借着白练的力量荡回云齐的身边,将铜镜递到云齐手中。云齐细看那镜子,发现竟是一片伪装成镜面的琉璃,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琉璃透出淡淡的光彩来。
云齐忽然“哦”了一声,胡霜好奇道:“怎么?”
“你看!”云齐将琉璃片对准天幕,天空将亮未亮,琉璃片中透出来的启明星变得清晰明亮。
“原来如此。这碧津塔里果然遍地是宝物。”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寻找,这一次,胡霜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云齐轻声问。
“你看那几个八卦,是不是很奇怪?”
云齐仰头看,只见塔顶和塔身相交处悬着八个八卦,每个八卦的旁边都镌刻着一圈阴文,只是光线较为暗淡,看不清那些阴文刻的究竟是什么。
“我怀疑……”
云齐还不待听胡霜把话说完,就听到底楼有人声,再回头,哪里还有胡霜的身影。
“哈哈,二位不必担心,齐公子肯定安然无恙。”塔门洞开,带来外间的晨光,开门的正是天诚,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心情不错。
“不信?你们看着啊,齐公子,齐公子……”天诚对着塔内喊叫起来。
云齐双手扶住铁梯,俯瞰着他们,笑道:“道长喊我何事?”
天诚的笑容突然僵住,拢在嘴边的双手似不会动了,一双眼睛越睁越大:“你……你……”
“公子爷!”
崔宁和肖明琇见到云齐平安,十分开心。云齐对他们一笑,闪身下来。
天诚也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我就说嘛,齐公子怎么会有事呢。”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塔内的陈设。看到火炉边烧成灰烬的度牒和草蒲团,天诚面色苍白,眼中的疑惑更深。
崔宁四处张望,问道:“公子爷,昨夜这里遭了火患吗?怎么度牒文书还有蒲团都烧成了这样?”
云齐一笑:“守得太晚,不小心睡着了,炉子里的火星溅出来,还好我反应快。”
“公子爷可是捉到了昨夜那个宵小?那小贼,打不过我竟用迷药这种下作手段。”肖明琇语言中夹杂着深深的蔑视。
云齐笑着摇摇头:“是吗?我等了一夜都不见他来。”
崔宁一言不发,似在思索。
天诚这时又做出那副谄媚而礼貌的样子:“三位劳累一夜,不如先去贫道安排的厢房休息休息,今日观里的贵客马上就要到了,贫道还得去好生安排操劳一番。”
“赵晚晴快到了?”
“是的,刚刚接到来报,青棠观晚晴居士现已在上山路上,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