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姐的话?”
解尧恩反问:“你能看出来吧?”
与钟离的两次会面,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少年的眼神太过深沉,和他的实际年龄绝对不符。
钟离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能透过所有外在的伪装,看到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看到事情的核心。
说来不凑巧,解尧恩就是那种喜欢伪装的人。
“师姐所言,并非冒犯。”钟离道,“少城主你的城府和眼界决定你并非简单的酒肉之徒,只要多交谈几句,便能从少城主的言谈举止看出。”
解尧恩自嘲地笑了笑,“你们都能发现。”
“想必城主也能看出,才会将少城主的重任交在你身上。”钟离语气波澜不惊。
“别开玩笑了。”解尧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要是想把城主之位传给我,就不会提拔我底下那两个一心只有其他事的孩子了。因为我爹的一意孤行,我的弟弟妹妹也没办法继续完成他们的梦想,只能从头开始学起课程,他们哪有这个心思。我爹喜欢哪个孩子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少城主只是一个名号,并非未来的城主。”
钟离顿了顿,道:“按照少城主如今的表现,城主不愿将其位传与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你……”解尧恩被噎了一下,“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钟离:“毕竟少城主先前所做——酗酒、流连声色场合,都是事实。”
“……”
解尧恩无言以对。
钟离所说也都是寻常人应有的想法。
经过阮娇娇一番剖析,解尧恩痛定思痛,回想起他在正常人心中是什么形象——一个成日在朱青馆流连忘返沉迷声色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形象被人当成酒囊饭袋才是正常的吧?
钟离道:“少城主在城主面前展露出比胞弟胞妹更高的才干,是想让城主看见你身上的才华,即便不用功也能轻松赶超弟妹二人,让城主安心将城中政务交予你。”
“我是真的喜欢。”解尧恩说,“半半吧,我喜欢管理政务,看百姓在我的推行的政策下过得越来越好,很有成就感。”
钟离唇角微弯,不过很快落下来:“少城主有才干,也是真的喜欢酒池肉林。城主不喜欢你这一点,你偏要跟城主对着干。”
“又在剖析我?”解尧恩摇着折扇轻笑,“一次就够了,被人剖析多了,我也会觉得冒犯的。”
钟离颔首,“还请少城主见谅。”
“呵,是你的话,就算了。”解尧恩说,“上次与你在朱青馆相见,多有得罪,还未问过,你为何会出现在朱青馆?”
“被揽客的姑娘招呼进去的。”钟离说。
解尧恩笑道:“朱青馆的姑娘怎的邀请你的?”
钟离:“说是今夜有最红的乐妓青倌于朱青馆联手合奏古曲,入朱青馆时恰巧演奏开始,便留了下来。”
“哦~”解尧恩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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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日喝得很多,在琴瑟和鸣的乐声看见一个生得周正气质不凡的男子,一颦一笑都格外招人,尤其是沉浸在乐曲中那副满足的表情,更让解尧恩无法自拔。
解尧恩跌跌撞撞走向钟离,想勾着此人的肩膀揽入怀中,被钟离身后蒙面的壮汉挡住了。
壮汉一言不发,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瘆人得很。
解尧恩收了手,却并非毫无收获,钟离看他了。
与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对视,解尧恩更确信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起码是今夜的真命天子。
没多想,趁着酒劲上头,解尧恩把他当成小倌勾搭了他。
每一次想亲昵,壮汉都会用那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解尧恩只能作罢,最后只能轻捻钟离的长发吻了吻,也算留情了。
这是解尧恩一贯的信号,可惜钟离不吃这套,还回头用一种极为平淡的眼神看他。
解尧恩当时真的太无语了,都想冲上二楼让那个弹琵琶的和弹琴的住手别弹了,钟离全神贯注于乐曲,根本没看到他在旁边的勾引。
完完全全被无视了,钟离自始至终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在壮汉丧彪虎视眈眈的护犊子行为之下,解尧恩只能换一种攻克难关的方法。
起名为——“以朋友身份,逐渐渗透,逐个击破”。
……然而这个方法也在和钟离痛饮两壶酒之后作罢。钟离极其疏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他,解尧恩眼中放的电都够电晕一头牛了,钟离一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