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暮色渐浓,安喜宫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
梁芳佝偻着背,小步颠得飞快,鼠目里闪烁着不安,一路疾行至宫门。他粗重的喘息声惊动了守在寝宫外的宫女珠儿。
“梁公公行色匆匆,所为何事?”珠儿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神色慌张的太监。
“好珠儿,快通报娘娘!天大的事!”梁芳声音沙哑,喉结不住滚动。
珠儿见他额角沁汗,不敢耽搁,转身入内。寝宫内纱帐低垂,万贞儿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紫色褛衣半掩着曼妙身姿,薄丝下曲线若隐若现,慵懒妩媚中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娘娘,梁公公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何事扰人清梦?”万贞儿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未醒的酥软。
“他不肯说,瞧着不像是小事。”
“宣。”
梁芳弓着腰入内,深深一揖,鼠眼眯成细缝:“娘娘,奴才刚从清宁宫得来消息,事关南三所那小子。”
万贞儿眉间微蹙:“清宁宫怎会掺和此事?”
梁芳干咳两声,眼珠滴溜溜乱转:“太后已认那王云做孙儿了。”
“什么!”万贞儿猛地坐起,赤足蹬翻丝被,春光乍泄。她眼底腾起阴翳,冷笑道:“这老太婆又在耍什么把戏?先是拉拢那个阿丑,如今连个外人也要收为己用?”
梁芳察言观色,压低声音:“奴才揣测,太后此举怕是意在提醒陛下该广纳子嗣了。”
“提醒?提醒谁?”万贞儿赤足踩在地毯上,缓步踱步,“我何时拦着陛下宠幸他人了?不过是陛下偏要日日宿在我这难不成我还能赶人?”她声音渐冷,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狠厉。
梁芳垂眸浅笑——宫中谁人不知,那些莫名滑胎的妃嫔,背后都有万氏一党的影子。
“陛下对此事如何表态?”
“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万贞儿眸光一闪:“既是太后的好孙儿,本宫也该见见。好歹也算个‘皇子’不是?”
梁芳心头一颤:“娘娘,这刚认亲便”
“你当我要杀他?”万贞儿睨他一眼,媚笑中带着森冷,“不过是个孩子,还不值得我动手。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入太后的眼。”
暮色中的安喜宫透着股诡异的冷意。王云跟着小太监行至宫门,竟觉有刺骨寒意扑面而来。珠儿立在门边,轻声道:“王客卿请进。”
王云心中警铃大作,暗忖:“这阵仗果然坐不住了。只是这杀意,莫不是想在宫中动手?”他强压下不安,踏入殿内。
与清宁宫的华贵不同,安喜宫四处铺着柔软地毯,纱帐层层叠叠,倒像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穿过重重纱幔,万贞儿斜倚在软榻上,黑发如瀑散落,紫色褛衣衬得肌肤胜雪,眉眼间的媚态浑然天成。
“见过娘娘,愿娘娘金安。”王云躬身行礼,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必多礼,坐吧。”万贞儿朱唇轻启,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王云落座后,浑身不自在。椅上垫着厚实毛毯,却让他如坐针毡。果然,万贞儿似笑非笑开口:“听闻你在清宁宫,唤太后‘奶奶’?倒显得我这‘娘娘’生分了。”
王云心中一凛,面上却堆起笑:“太后慈悲,见我孤苦,特准”
“呵,倒是我僭越了?”万贞儿突然逼近,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不安。如今再瞧这感觉愈发强烈了。”
王云后背发凉,真气暗涌:“娘娘此话何意?”
“你很聪明,该懂我的意思。”万贞儿突然冷笑,“实话告诉你,本宫想杀你。”
空气瞬间凝固。王云瞳孔骤缩,右脚悄然后撤,右手藏于身后成刀状:“不知小人何处得罪娘娘?”
“杀人,需要理由?”万贞儿半阖眼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丝,全然不惧对方暴起。
王云心中暗骂,面上却叹道:“既如此,便请娘娘赐死。”他暗中调动真气,余光警惕着四周。就在这时,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意从身后传来。
良久,万贞儿突然展颜一笑:“瞧把你吓的!陛下和太后都宠着你,我怎舍得动手?”她笑得花枝乱颤,眼底却毫无笑意。
王云强压下怒意,起身告辞。万贞儿慵懒倚在榻上,声音清冷:“今日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她尾音拖长,透着威胁。
王云踏出宫门的刹那,冷汗浸透后背。秋风吹过,寒意刺骨——那股杀意竟又从院角传来!他握紧拳头,心中咒骂:“这疯女人!当真敢在宫中动手?”
回南三所路上,王云心有余悸。万贞儿那句“想杀你”并非虚言,若不是忌惮太后和皇帝,自己恐怕早已横尸当场。但更让他心惊的是暗处那道杀手,实力深不可测,竟能躲过他的灵识探查。
“必须加快步伐。”王云握紧双拳,“只有让天祐恢复皇子身份,才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