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舒在一家夜店里,遇到已经二十多岁的江野。
斑斓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出几分光怪陆离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调酒器,调出色彩斑斓的酒液,放置于一位位客人面前。
许多年轻的浓妆女客发出做作的尖叫声,大胆的更是直接上前去勾江野的衣领。
而江野来者不拒。
当年那个酷酷的小哥哥,正在游刃有余地当一个浪荡子。
郑恩舒走过去,把挡在她前面的女客拽开。
在对方的叫骂声中,她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换来了那女人的偃旗息鼓。
江野的目光早就移到了她身上,饶有兴致。
她直直地看向他,说道:“我要一杯教父。”
这是酒吧里,很出名的那种失身酒。
当即就有不怀好意的人看过来,还吹起了口哨。
江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去了酒柜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已经端了杯橙黄色的剔透酒液。
他反手敲了敲酒杯,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一口,又惊讶地问道:“甜的?”
江野笑了起来,摊开双手说道:“杏仁甜酒加橙汁,给三十就行了。小丫头才多大,毛还没长齐,就学人来寻欢作乐。”
郑恩舒恍若穿梭时光,回到了当初,又看到了那个臭着一张脸,语气十分不耐烦,却在行为上不断迁就她的野哥哥。
她瞬间泪流满面。
然而面前的人,却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来安慰她。
他忙着去跟新来的女客人调情,又获得了对方给的不少小费,直到下一位调酒师来接替他。
他就去更衣室里,换了衣服,捏着车钥匙出了酒吧。
郑恩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条又长又暗的小巷后,瞥见江野站在摩托车旁边。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身材纤细的女生,正在跟他交谈。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郑恩舒鬼使神差地走到两个人身边,刚好听见江野说完了后半句话:“我送你回去吧。”
那个女生刚要答应,抬眼就见到了直勾勾盯着她的郑恩舒,立刻笑起来,问道:“新的桃花债?”
江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刚才在酒吧点酒的客人,蹙眉道:“我下班了,明天请早。”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客,但却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年轻的神经病。
“走吧”,他说完话后,就收回目光,“我不认识她。”
“不不不”,郑恩舒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说道,“你认识我的。哥哥,我是郑恩舒。”
江野去拧钥匙的手,当即凝在了半空中。
他似是确认般,又重复了一遍:“郑恩舒?”
郑恩舒顿时激动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是的,我是郑恩舒,你还记得我!”
江野冷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会不认得呢?我妈被车撞成了植物人,走投无路后,我去了你家,结果像狗一样,被赶了出去。”
他不再顾忌,伸手把郑恩舒推倒在地上,拉了一旁的女生上了车,飞快地离去。
郑恩舒摔倒在地上,手肘处被擦破了好大一块皮,渗出鲜血。
她回想起被母亲关起来那几天,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立刻咬着牙起身,赶回了家。
郑夫人正靠在沙发上敷面膜,听到开门声,动也不动。
直到郑恩舒跑到她面前,质问道:“妈,你是不是把江野赶出去了?”
郑夫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把面膜揭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又用手摸了摸郑恩舒的额头,嘟囔道:“没发烧啊,你怎么犯起癔症了?要不要去医院里看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夫人早就不再惦记着那个男人,认清了自己唯一的指望,就是郑恩舒。
只是她的关心,太笨拙,太不可靠一些。
在看到女儿悲愤交加的眼神后,郑夫人又问道:“江野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些年的不如意,让她早就把江柔母子俩忘了个干干净净。
郑恩舒崩溃到了极点,恨恨地望了她一眼,跑出了家门,却又不知道往何处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晚上,她换上了最漂亮的裙子,又精心化好了妆,到夜店里去等江野。
一连好几个小时,江野都没有出现,倒是有个女生拎着包出来了。
是昨天那个被江野送回家的女生。
看她的样子,也是在这个地方上班的。
郑恩舒赶紧迎上去,看到了她正在用手摘胸前的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