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姝养伤期间,除了杨氏经常过来探望,并无其他人踏足海棠院。
杨氏几次对着沈意姝欲言又止。
沈意姝都找了话题错了过去。
她知道,大伯母是想为三姐说话。
但是她不想听了。
此番,八皇叔救了三姐,大伯母也说过,三姐已经特地感谢了八皇叔。
只是,对于受伤的自己,却还是没有要来看望的打算。
沈意姝现在只想安静的休养,三姐那边,她是一点都不想去想了。
杨氏只得将更多补品送了过来,只为补偿自己女儿对沈意姝的亏欠。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文武百官皆低头噤声。
无人敢抬头直视上面坐着的当今皇上惊宸帝。
惊宸帝看上去只有四十上下,两鬓染上银霜,一张国字脸威严肃穆。
尤其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一一扫过大殿之上的所有臣子。
像是沉淀已久的雄鹰首领,在对着低眉敛目的鹰群手下们,投去俾睨天下的目光。
最后,他将视线定格在了风惊祝的身上。
“八弟!”
被点到名,风惊祝淡然出列,神色如常,恭敬地拱手,“臣弟在。”
惊宸帝双目幽深地看着自己最后一个弟弟,站在金銮殿上,即便是低着头。
那气派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皇帝,依然是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他掩下眼中的深凝,又对工部尚书刘通道,“刘通,你来说一下,这次上元节的损失。”
刘通额头已经流了一层冷汗,他慌忙用袖子擦拭掉。
站了出来大声道,“回禀圣上,单单龙灯就花费了五千两。若算上猜灯谜和普通花灯,至少也要上万两银子的花销。而那些刺杀的人,不仅对八皇叔狠下毒手,平民百姓也是死伤破百。他们还,还将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加上百姓们以及遇难百姓家属遗孤等的安抚费用,还有各项重建费用,本应给到的龙灯胜利者的费用,这损失算下来,至少也有十万两打头。”
这话说完,百官皆是嘘声阵阵。
就连惊宸帝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怒气和诧异。
唯有风惊祝,脸不变,神如常。
甚至,还抬起头与惊宸帝对视了片刻,才用惭愧的语气道,“皇兄容秉,臣弟这是流年不利。这伙贼子,像是故意跟臣弟作对似的,年年都要来上这么一遭。饶是臣弟再怎么防范,都是无济于事。只可怜我大虞朝的老百姓。”
悲愤的说着,他摘掉头上的王爷帽,放在了地上,跪下请罪道,“皇兄勿恼,臣弟不日就去天龙寺,为那些受难的百姓们超度赎罪。”
又来这一出,惊宸帝看都看烦了。
每年都要这样,他还没有问,他就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惊宸帝都懒得看,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初,可是自己霸王硬上弓,让老八必须把这事儿给扛起来的。
老八也承诺过,若有任何闪失,都由他一个人全权担责。
这么多大臣看着,这可怨不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兄长。
不过还是敛了寒意,语重心长地对风惊祝道,“八弟,朕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该罚的地方还是要罚。”
风惊祝面无表情听着,就听惊宸帝道,“罚风惊祝一年俸禄,赔偿此次工部在上元节的损失,择日便去天龙寺吧。”
风惊祝无视太子风煜洐投来的拒绝目光,只低下磕头,“谢主隆恩!”
往年这刘通就想方设法地让他大出血。
今年也不可能例外。
刘通此人,抠门的厉害。是个难得的好官。
银子交到他手上,风惊祝丝毫不担心会被贪污。
反正皇兄和他的这帮子大臣,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不管他会不会因为沈意姝而赶去福云酒楼,这场刺杀都不会改变。
改变的,只有地点,死去的百姓们,也不过就是换了一批冤大头。
他有些怨念地看向坐在龙坐上的惊宸帝。
不知是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个国家的国主了。
明知道自己能够躲过刺杀,还是要年复一年的刺杀于他。
难道,就为了每年坑自己十万两银子,就要不断地让无辜的百姓遭殃?
这又是何苦呢?
风惊祝其实早就认同了雷遇的话。
只不过,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要害自己的,就是当今圣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