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踩着露水在泥地上画下第三个符咒。
林昭的银针在晨雾里泛着幽蓝的光,针尾还沾着昨夜未干的血迹。
\"西南方。\"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指腹擦过虎口玉化的伤口,\"追魂香混了断肠草的腥气。\"
我甩开他的手,碾碎药篓底层的白芨根。
止血药粉洒在渗血的袖口时,突然想起那日他替我包扎箭伤,指节也是这样有意无意擦过腕脉——此刻他后颈的梅花烙已经褪尽,可锁骨处暗红的禁术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
竹林深处的脚印突然分岔成三列,每道鞋印都带着诡异的螺旋纹。
我弯腰捻起半片金线织锦,耳边突然响起三日前在县衙后巷听见的异域口音:\"药人血浸过的蚕丝,最合公子心意。\"
\"当心!\"
林昭的银针擦着我耳畔飞过,钉穿三枚淬毒柳叶镖。
竹叶沙沙作响,七个黑衣人倒吊着从天而降,袖中暗器闪着青紫色的光——和上回溪边偷袭的刺客不同,这些人的面巾上绣着银线螭纹。
\"东南巽位!\"我扬手将断肠草粉末抛向半空,林昭默契地掷出火折子。
毒烟炸开的瞬间,刺客的惨叫声里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可浓烟中突然刺出柄弯刀,刀柄镶嵌的紫水晶正对着我颈侧动脉。
林昭的体温突然贴上来,血腥味混着他袖中药香。
他握着我的手腕往右急转,剑锋擦过我们交叠的衣袖,在青石上划出串火星。
我后腰撞上他暗袋里的玉璜,那半块残玉隔着布料硌得生疼。
\"西南七步。\"他喘息着在我掌心写字,喉间涌出的血沫染红衣领。
我反手将淬毒银簪扎进偷袭者的眼窝,腥臭的血溅在昨夜傀线褪色的勒痕上,突然烧灼般发烫。
断肠草在血腥气里疯长,藤蔓缠住刺客脚踝的刹那,我瞥见领头人腰间闪过暗金微光。
正要细看,林昭突然剧烈咳嗽着栽进我怀里,后心赫然插着半截断箭——箭镞形状与那夜他领口露出的陈年伤疤如出一辙。
\"接着!\"我甩出浸透雄黄的布条,他咬破指尖在布上画出血符。
燃烧的符咒照亮刺客胸前的银质徽章,那上面盘踞的九头蛇图腾让我想起药典里记载的南疆巫族。
竹筒里的蛊虫突然集体暴动,我趁机拽着林昭滚进药草丛。
断肠草的汁液渗进伤口时,他锁骨处的禁术印记突然发出嗡鸣,震得我虎口玉化的皮肉簌簌掉落碎屑。
\"东北角井台。\"他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圈,\"用你上次炮制的醉仙桃。\"
我摸到腰间暗藏的竹筒,筒内十九根银针早已浸透十种剧毒。
当第七个刺客踩中井沿青苔时,林昭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殷红液体触到银针的刹那,整片竹林响起万千毒虫振翅的嗡鸣。
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时,朝阳正好照在他翻卷的衣领下。
暗金色徽章边缘沾着星点朱砂,那九头蛇的第七个脑袋上赫然刻着与我玉佩相同的云雷纹——正是三年前我被逐出苏家时,嫡姐扔进火盆的那块家传玉珏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