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京，统帅部

宽敞的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地。

张元初靠在他那张气派的办公椅里，手里捏着份文件，看得慢条斯理。

办公桌前，军统局长戴雨农身姿笔挺如松，声音不高不低地汇报着：

“司令，北米方面，情报站的初步构建已经有眉目了。

花旗国首府和纽约这类大地方，我们的点算是立起来了，下一步，是往更紧要的地方渗透。”

戴雨农说着，语气微微一沉：“只是花旗国政府内部，实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他们的情报局不是省油的灯，属下不敢冒进，白白折了人手坏了事。”

张元初没接话，依旧专注于手里的文件，修长的手指只在红木桌面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几下。

提及戴雨农，张元初心里的滋味，好比一碟腌了多年的老咸菜。咸香浓冽，却又复杂难言。

和谈结束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姓戴的拖出去毙了！

毕竟这位戴雨农之前可没少“关照”他，不是忙着策反他麾下将校，就是惦记着在他出行路上放冷枪。

万幸，枪子儿长了眼，没找上他。

而且戴雨农手上的血债，数都数不过来，想找他偿命的人能从宁京排到魔都码头。干掉他，简直是众望所归。

但当戴雨农的详细卷宗摆上案头，张元初又改变了想法。

这家伙，是个硬核人才！

对内，他自创立军统伊始，就在组织里不遗余力灌输“忠义”二字，后来又加上了“国父精神”。

更关键的是，手下特工要是牺牲了，戴雨农绝不含糊，必定自掏腰包或动用经费，丧葬、抚恤一条龙服务到位，甚至专人照料烈士遗孤和老弱。

生生把这隐秘凶险之地，整成了对内颇有人情味的“小江湖”。

对外行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狠辣无情！只要挡了路，啥绊脚石都得一脚踢开。

当年他的结拜大哥王亚樵跟常志清唱反调，戴雨农二话不说，设局就把这位大哥送上了西天

这份对老板的“忠心”让人脊背发凉，却又在这个行当里透着“专业”。

几番思量，张元初心里给他贴上了标签：大才，可用！

杀大哥是不讲情面，但那是为了尽忠，站老板这边无可厚非。

对外狠辣？正常，对敌人难道还要菩萨心肠？至于照顾牺牲同袍的家属，这点尤为戳中张元初的肺管子。

跟他一向强调的军人抚恤思路，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死了，活着的孤儿寡母老父老母，不能让他们断了生路！

权衡利弊，再加上人才难得、正值用人之际，张元初把牙关一咬：得！留着戴老板这块硬骨头，让他“以功赎罪”吧！

戴雨农倒也没让他失望，活儿干得滴水不漏，手腕硬扎得很。

……

放下文件，张元初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戴雨农那张总显得有点高深莫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