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似乎回温了,耳边的风有些温热感。
她往病区外跑,跑出大楼,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看到往黑夜里走的男人。
“谢明玦!”她喊了一声。
谢明玦脚步顿住,回过身。
夜风将他外套盈满。他站在原处,很高、很清瘦的身形。
看陈纾音朝他跑过来,伸手接了一把,皱眉问:“医生有说肺炎可以跑步吗?”
陈纾音微喘几口。她说“不知道”。
见惯她静定疏冷的说话方式,这声不知道,带了大概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谢明玦微微愣了下。
“你的钢笔。”她从口袋里拿出来。
谢明玦没接,只是笑着看她。
陈纾音被他看得脸热,“……你笑什么。”
病号服扣子没扣好,一截清薄锁骨露出来。他盯着她看了数秒,视线下压,“送你了。”
送她钢笔?
陈纾音微愕。这是什么直男礼物。
想说不需要,谢明玦握着她的腕心,连手带笔,一起塞回了她的毛衣口袋。
“留着。下次来你这,我能少带只笔。”
“……好。”
沉默片刻,她说:“电台有听众开放日。你要不要来?”
又像是为这件事自圆其说,她几乎语无伦次:“邀请函很难拿的。是为报答你送我来医院,又让张嫂来照看我……”
说完又倏然住口。
对他来说哪有什么难拿的邀请函?
谢明玦倒没拆穿她。
指腹在她腕间摩了几圈。他垂下的目光带着笑,“没有别的报答方式吗?”
陈纾音多少品出点其他意思。她并非未经人事,听到这里还是尴尬了下,“……那算了。”
转身要走,被拽着拉回来。
他将手虚虚环在她身后,笑说,“陈纾音,我没那么下流。”
外套染上一点风的味道,陈纾音抿了下唇,没看他,轻声问“那还来吗”。
“嗯。”谢明玦问,“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
“我接你。”
很多事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展了。他理所当然地过来看她,又理所当然地要接她出院。
清贵浪荡的公子哥,追起人来太过娴熟。几句话就让人有置身热恋的错觉。
入夜,一场聚会正在市中心的lim悄然进行。
淮海中路上,花梨木大门往里,有电梯直达顶层。
桌上随意放了几瓶酒。顶级干邑白兰地,铂金琉璃瓶身,陈化期达五十年以上,市面上不流通的版本。
贵胄子弟的销金窟里,江衡声音最大。
“谢二,赢了别走,今天老子要翻本。”
“就凭你。”谢明玦叠着腿,靠在沙发里,笑说:“别说今天,明年你都翻不了本。”
峰值体验带来上头的快感,但也预示着,接下来就是空虚和没劲。
谢明玦丢了牌,说“困了,你们玩”。
手机短暂亮了下。
他没看。漆黑的眉眼显出几分意兴阑珊,伸手反扣在桌面。
江衡吊儿郎当:“是不是上次那姑娘?”
谢明玦一晒,“上次哪个?”
江衡被问懵了。
他嚷嚷:“就下雪天,在电台门口跟你吵架那个啊!后来又追到酒吧……”
“谁追到酒吧了?”
刚进门的女生扔了包,直接凑到谢明玦边上,语带娇嗔,“二公子有新人了?”
坐近时有阵香风。她脱掉外套,做了美甲的指甲擦过谢明玦的衬衫。
夹烟的手松松搭在扶手上,谢明玦唇角勾着,瞳仁是很浓郁的琥珀色,在灯光下有种深情的错觉。
“新人哪有旧人好。”他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