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之女?”夜澈挑眉,略带诧异,“谁告诉你的?”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在调查,却又对他难以启齿的身世?
真是个傻子……
她以为谁都是萧时凛那种见利忘义之辈不成?
萧时凛淡笑不答,“臣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当年临安伯生性风流,又总以追寻画技为由,常年不在京中,桃夭就是他与一个贱籍女子生下的。”
“临安伯不忍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才将她带回了京中,碰巧临安伯夫人小产,明贤妃又在那时候将公主托付于他们夫妇,临安伯夫人为了隐藏公主身份,对外说是双生女,将其留在膝下。”
夜澈却是拧眉,“照你这么说,桃夭不是临安伯夫人所生,可你不觉得,她跟柔贞眉眼间其实有几分相似吗?”
此言一出,萧时凛猛地滞住。
虽然他很想反驳,可是,夜澈说得分明也是事实。若无血缘关系,她们二人又岂会这般肖似?
面对夜澈明显带着嘲讽的眼神,萧时凛心尖波澜暗涌,却不愿在夜澈面前流露。
他凛声道,“臣说的是事实,王爷若是不信,便当今日没见到过臣吧。”
话落,他翩然施礼,“打扰,告辞。”
话说一半,点到为止,倒真是颇得柳太傅真传。
夜澈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久久不语。
直到萧时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逐风从暗处走出,“王爷,属下刚刚探过,大小姐确实被皇上留在宣政殿单独叙话。”
见夜澈不答话,逐风有些担忧道,“王爷,萧时凛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他定是将他母亲在天牢自杀的仇,记在大小姐头上了。”
在逐风看来,他说洛桃夭是贱奴所生,绝对是诋毁!
立在宫殿巍峨的白玉长廊尽头,夜澈面色一片深邃。
半晌,他平声开口。
“你先回府去,想个办法,将桃夭的身世,透露给应嬷嬷。”
若是母妃知道桃夭出生卑微,他接下来的计划,大抵能顺畅许多。
……
曜日明媚,带着初春的凉意温暖干爽,毫无遮拦铺泄下来,落到青翠满枝的叶子上,如跳洒了一地。
桃夭与夜湛并肩而行,时而落后半步看着隔壁男子清俊高挺的侧影。
湛袍如水,玉冠如月,春阳模糊了他的轮廓,只见一抹清朗的笑意挂在他眉梢。
没想到半个月前还开玩笑说,她想嫁入承王府,当夜澈的弟媳,这会儿,就见到了正主。
想起那日夜澈听到时满脸的怪异,桃夭摇头失笑。
身侧的夜湛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动静。
他同样时不时悄然打量桃夭。
十七岁的少女杏眼桃腮,颊边带着明媚的笑意,像枝头初绽的桃花,有种纯粹又灵动的美好。
此时的她与在宣政殿前运筹帷幄,与皇帝打着机锋毫不示弱的女子判若两人。
亲眼看着她和窦氏相互配合,将洛家人的阴谋按死在腹中,从来记不住女子容貌的他,第一次记住了这张脸。
“大小姐来时的马车怕是被阮二公子和窦大小姐驾走了,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吧。”
桃夭当即明白,他还要当值,只能让车夫独自送她。
她婉转拒绝,“多谢夜统领好意,他们若驾走了马车,也定会留人等我,回头来接。”
夜湛不想她这般笃定,笑了笑,“大小姐与阮二公子的关系可真好。”
无言的信任,最是可贵。
桃夭落落大方回道,“是呀,他是我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对我很是照顾。”
“那,我大哥呢?”夜湛突然话锋一转,“听说大小姐与我大哥交情颇深。”
桃夭微微抬眼,却未答话。
见状,夜湛也不尴尬,只是轻笑,“若大小姐不方便回答,便当我没问。”
“夜统领听说的不少,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夜统领若是得空,还是得多思多看的好。”
几句话下来,夜湛微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