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六年(公元371年)的深秋,建康皇宫的太极殿内,一片死寂。秋风如刀,凌厉地吹过殿外的飞檐斗拱,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这座宫殿在诉说着它的悲伤和无奈。
司马奕孤零零地坐在空荡荡的龙椅上,那原本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宝座,此刻却像一座冰冷刺骨的牢笼,将他紧紧困住。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空洞无神地凝视着手中被夺走的玉玺。这枚传国玉玺,承载着无数帝王的荣耀与权力,如今却在他手中变得如此沉重,如此讽刺。
司马奕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哥哥司马丕。那时的司马丕整日沉溺于嗑药修仙,不理朝政,荒诞不经。司马奕曾多次劝谏,可司马丕却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如今,司马丕已死,而司马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权力的诅咒呢?
司马奕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当皇帝,还不如当个嗑药的疯子痛快。”这句话,既是对哥哥的嘲讽,也是对自己的哀叹。在这深不见底的宫廷斗争中,他失去了太多,包括尊严、自由,甚至是生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仿佛有一群人正在慌乱地奔跑着。这阵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紧接着,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只见那人身着侍中的官服,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喊道:“陛下!桓温大人……桓温大人他……他要废了您啊!”
这短短的几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司马奕的耳边炸响。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侍中,仿佛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一、夹缝求生的“工具人皇帝”
司马奕的登基,实际上是一场充满了意外和无奈的闹剧。在公元365年,晋哀帝司马丕由于长期服用那些所谓的“仙丹”,导致他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这些所谓的仙丹,不仅没有给他带来长生不老的效果,反而让他的身体逐渐被毒素侵蚀,最终在年仅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由于司马丕没有子嗣,皇位的继承问题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了朝堂上下的广泛关注,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毕竟,皇位的传承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未来的走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而此时的东晋,其政治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权臣桓温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强大的政治手腕,积累了极高的威望和庞大的势力。他在朝廷中已经成为了说一不二的人物,无人敢与之抗衡。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皇位的归属显然已经不再是皇室能够独自决定的事情了。桓温的影响力如日中天,他的意见和态度对于皇位的最终归属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桓温的亲信带着诏书找到司马奕时,这位平日里闲散惯了的王爷正躲在王府后院喂兔子。阳光洒在后院的草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草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一首宁静的交响曲。司马奕身着一袭宽松的长袍,悠然自得地坐在石凳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根胡萝卜,正专注地将其递给面前那只毛茸茸的兔子。兔子的眼睛圆溜溜的,耳朵不时地颤动着,似乎对这美味的胡萝卜充满了期待。
司马奕面带微笑,看着兔子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胡萝卜,心中充满了满足感。他喜欢这种与自然亲近的感觉,远离宫廷的纷争和政治的喧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然而,这宁静的画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王爷,有要事相告!”桓温的亲信突然出现在后院,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司马奕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吓了一跳,手中的胡萝卜差点掉落。他抬起头,看着来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何事如此匆忙?”司马奕淡淡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对被打扰的不满。
来人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王爷,桓温大人有诏书在此,特命我前来传达。”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黄色的诏书,递给了司马奕。
司马奕疑惑地接过诏书,展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啥?让我当皇帝?”他失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手中的诏书仿佛有千斤重,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司马奕喃喃自语道,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一直以来都是个闲散的王爷,对朝政毫无兴趣,连奏章都看不懂,怎么可能当皇帝呢?
司马奕的目光转向来人,满脸狐疑地问道:“桓温大人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没有当皇帝的才能啊!”
来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冷冷地回应道:“王爷,您看不懂没关系,有人看得懂就行。”
登基大典的日子终于来临,建康城的大街小巷都被装点得五彩斑斓,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祥和的氛围。然而,在这看似欢乐的表面之下,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涌动的不安。
太极殿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悠扬的礼乐声回荡在殿内,仿佛在为这盛大的仪式增添一份庄严肃穆。司马奕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冕旒,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只有一片茫然和无奈。
在众人的引导下,司马奕机械地完成着繁琐的仪式。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僵硬和不自然,仿佛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他的目光空洞无神,完全失去了一个皇帝应有的威严和自信。
桓温站在台阶下,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司马奕。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陛下记住,这江山……暂时姓司马。”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司马奕的耳边炸响。他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司马奕慌忙低下头,不敢与桓温对视,他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全凭桓大人吩咐!”
满朝文武大臣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心中都跟明镜似的。这位新皇帝,不过是桓温手中的一个傀儡,一个用来装点门面的橡皮图章罢了。
在之后的朝堂议事中,这种傀儡般的生活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朝堂之上,桓温端坐于高位,他的气势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令人胆战心惊。
桓温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司马奕的身上。司马奕感受到桓温的注视,心中一阵恐惧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桓温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陛下觉得……这事该怎么办?”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司马奕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桓大人英明神武,一切听您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顺从,完全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
然而,有一次,司马奕不知从哪里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竟然提出了一个自己的建议。他本以为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桓温的认可,甚至可能会得到一些赞扬。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桓温当场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在朝堂上回荡:“陛下是想教我做事?”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司马奕如坠冰窖,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他惊恐地看着桓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如雷贯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吓得司马奕慌忙“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臣知错!臣糊涂!”从那以后,他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再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只能唯桓温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