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只想活着啊。”

“对啊，他们只想活着。”

“外面的世界就是一层压着一层，皇帝还能说自己被一群朝臣摆布呢，不得自由只能待在冷冰冰的皇宫里，得不到真心以待，所有人都对他虚与委蛇，帝王宝座高耸但孤寒。”

众人：……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胡芸又语气一转说起自己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曾经在雍王府当过一段时间的丫鬟。”

“有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着急上茅房，但半路撞见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从后门出去，然后被他们抓着一起去埋尸里。”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不清楚为何要自揭伤疤。

就连沉迷编织的林月都不由对车厘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其实掩埋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人还没死，她还吊着一口气，但我并没有吱声，也不敢吱声，因为我怕叫出来自己就得下去跟她一起躺着，因为我只是一个无处可去自身不保的丫鬟，她身上有那么多的伤，救了我有钱给她买药治病吗，没有，我甚至连安置她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我脚无立锥之地，我没有行侠仗义的能力。”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众人交头接耳，内心极为震撼又跟着松了口气。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时我真的很急很急，屎都要拉兜里了。”

众人：……

“哈哈哈哈哈车厘子你！”林月拍着桌子大笑出声，“有味道的车厘子！”

胡芸耸了耸肩膀：“我的话说完了。”

有了胡芸兜底，后半场的会议非常顺利进行，定下打倒首恶争取次要的方针。

盛楠办公室里，两人并肩站在窗台，遥望郁郁葱葱的圣田，一个个红色番茄隐匿在叶子中，种田圣母的分身兢兢业业地收割。

“那个人真的没死吗？”

“真相不重要，我只知道自己该从圣人的高台上下来了。”胡芸轻轻叹了口气，“我太着急了，总是想把最先进最平等的思想传递出来，但根本就没想到林峡谷消化不消化得了。”

大家好像一下子接受了太多高大上的理论，然后不可避免地陷入自审当中，然后越来越心虚，毕竟外面那世道就是滋生罪恶的温床啊。

“玲珑犯下的错误，我们要引以为戒。”

玲珑死前那番话是值得思考的，在旧世界被压着，在新世界又被压着。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幼妹一刀砍了，比思考能力，肯定是玲珑想的深远，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它不顶用啊！

就像来自未来的胡芸，脑子里有一大堆的先进思想，讲大道理所有人都得给她跪下叫妈妈，但现实是，她去给人当丫鬟跪来跪去。

包括她先前搬运的人口再生产理论，不是因为它有多真理，而是因为林峡谷刚上位掌权的女娘前方一片空白，需要它来充当思想武器，来为统治打下理论基础。

如果不被利益需求，不可指导实践，再高深的理论都将被束之高阁。

林峡谷里没有人在乎玲珑是否被命运嘲弄，她们只在乎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切身利益。

所以胡芸只能让自己从高台上下来，让大家从自我审视转成一致对外，多多培养人才，到时候谁暴雷了能立马顶上。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因此落下一个洗不去的污点。”

“那咋了，哪个名留青史的人物没有污点。”胡芸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后世网友的小嘴都跟淬了毒似的，而且特别喜欢逆反，在好人身上找缺陷，在坏人身上找优点，并且非常热衷屎里淘金，比如嫡嫡道道，比如皇帝真爱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