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抓着玲珑的手晃了晃,笑的天真烂漫。
玲珑也跟着放松下来,心底动容。
“你…”
“嘻嘻,是不是听得特别顺耳,都是我骗你的啦,她们都跟我说了,若不是有林峡谷,有种田圣母,回头我就得让你送到老男人的床上,给你打探消息,帮你吹枕头风,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也配得到真心的感谢!做梦呢你!”林真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紧紧抓着玲珑骤然变色想要挣脱的手,“她们跟我打赌时,我还不信呢,我想多少得有点自知之明吧,对自己做的事情难道没点数吗?”
“可是你让我赌输了,一个烤红薯呢。”
林真满脸可惜。
“也是,你们上等人都是这样傲慢的,从来看不到我们这些蝼蚁,我听说你之前竟然还想加入姐妹互助会,你手里沾了多少姐妹的血有数过吗?你是怎么恬不知耻还敢去加入姐妹互助会的?”
“够了,你闭嘴!”玲珑猛地推开对方,然后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林真在背后大喊道:“她们觉得落井下石不体面,我可不这么觉得,以后看到我记得绕道哦!”
玲珑跑回公寓,甩上大门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揪着领口如被甩上岸的鱼一般,不可遏制窒息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纷乱的画面。
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空有郡主的架子,实则犹如水中浮萍,漂泊无依。
是母妃病逝后,是长年累月见不到父王下人开始懈怠后。
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条路子,是父王醉后无意临幸了她的一个侍女,回头送来了丰厚的补偿。
然后给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只要花几两银子买个丫鬟培养几年,就能为她笼络人心,通风报信,多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至于那些丫鬟的下场,只是一个奴婢罢了,只有好用和不好用,玲珑从未在意过那些人的喜怒哀乐,就像林真说的那样,傲慢,傲慢到没意识到自己手中鲜血淋漓,傲慢到能够心安理得地谋划加入姐妹互助会。
一朝被点破这种傲慢,玲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愚蠢的蠢货,方才那点动容在对方眼里是不是特别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
别想,别想。
濒临崩溃的玲珑努力拉回理智,咬牙坚持,心里溃散的小人下意识抓了一根救命稻草,在狂风暴雨的思潮中扎根下来,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冷酷和讥讽。
什么是非对错,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她是郡主,生来高贵,何错之有!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拉开门来到建军的公寓门口,大声敲门。
没过一会儿建军出来开门,身上散发着一股跌打损伤的药味。
兵营的训练很苦,根本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放水。
“找我做什么?”她站在门口一脸冷漠,并没有让对方进屋的打算。
玲珑直接把人推进屋关上门,环视一圈冷笑道:“你们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把我这个旧主踩在脚下,就是不知道,林峡谷知道你以往替我干的那些脏活,还能不能给你往上爬的机会。”
“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建军皱眉。
“我也想做个好人,但林峡谷容不下一个玲珑。”
是她太天真了,竟然被林峡谷的花团锦簇迷花了眼,只看到了这诱人的权力,却没认清这权力的基石。
女娘可以读书,可以做官,可以不嫁人,可以让孩子跟自己姓。
听起来多么美好。
但这美好不属于她玲珑郡主。
所有人的罪恶都可以被一纸卖身契抵消,而她不行,她找不到甩锅的地方,在这套新逻辑里,唯有以死谢罪才能得以正名解脱。
但她凭什么要死,与其被步步紧逼成为一个疯子,不如回到郡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