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满脸是伤的陈秀才进来,大惊失色,然后潸然泪下:“忠良,你也被那妖怪给折腾了?”
说罢他嘶了一声,眼泪流到脸上的伤口引起刺痛。
陈秀才摇摇头,有气无力地拉过一把凳子坐在病床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陈举人停止哭泣。
也就是说,他弟弟被抓到此处后,灵机一动往外面扔了一张求救的纸条,然后被妖怪狡猾地篡改了内容,说是此处有金矿,引来了朱怀瑾,朱怀瑀,朱怀珞朱怀琅,玲珑郡主一大批人。
然后轮到了朱怀琛和他自己…
作孽啊!
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陈秀才的背上。
“你你你!”
唉!
陈举人重重叹了口气,心如死灰地靠在床头。
陈秀才摸了摸被打的后背,腆着脸凑上前小声道:“兄长您来了正好,如今我们是两人,完全可以考虑反攻!迟早要给那几个小子一次教训!”
之前他孤身一人,儿子还小,根本不顶用。
可这回不一样了呀。
两长一短对两长一短!
可以打!
陈举人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他,忍不住拔高声调:“你还想打回去?那可是雍王的儿子,不要命了你!”
陈秀才撇了撇嘴:“什么雍王不雍王的儿子,来了这地方都得下地干活,都得上课念书,就算是雍王来了也不顶用啊?”
“况且,我昨天没跟你说吧,那个朱怀珞和朱怀琅,刚进来就犯了众怒被捅死了,挫骨扬灰,渣都不剩,其中一个还是朱怀瑀亲手杀的呢,生怕对方连累了自己一起倒霉。”
“对了,朱怀瑀改名了,原来他的生母是一名娼妓,所以改名柳随林,说自己认贼作父多年,立誓要向雍王复仇!”
陈举人听的一愣一愣。
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怎么就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呢?
雍王两个儿子死了。
其中一个还是朱怀瑀杀的。
朱怀瑀改名了
认贼作父?
他心头一哽,只觉得头昏眼花。
“此乃不忠不孝不义之举!简直枉为人子!”
陈秀才一摊手解释道:“哥,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他们叫我们这些人是地主,是剥削老百姓的恶人,雍王更是恶中之恶。”
“朱怀瑀成绩到了却一直没有提拔管事,给他急的,猛然得知自己的生母其实是娼妓,当天就去改名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那句话。”
“什么话?”陈举人麻木地接话。
“娼妓不是耻辱,亦不是下贱,该耻的是那些主动走进青楼寻欢作乐的人,下贱的是那些将此赞为风雅的狗屁君子!”
陈举人顿时臊红了脸,大声辩驳:“我等去青楼只为吟诗作对,没做那些个下流之事,不可一并而论!”
一旁病床上吊着腿看书的人讥讽道:“什么只吟诗作对,好像自己有多风雅,怕不是看不上那些深陷泥潭的娼妓,又极为享受那种糜烂的氛围,所以选择隔岸观火,一边自持人品贵重,一边又漠视惨剧发生,偶尔诗兴大发,颠倒黑白,美化苦难,为虎作伥。”
“两个字,虚伪。”
“你!”陈举人最在意自己的清名,或者说没有哪个读书人不在乎脸面,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顿时怒火攻心,呼吸急促,眼看就要晕过去。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学徒,手里还拿着长长的银针:“可不能再晕了,不然涉嫌故意逃避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