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话音一落,一旁景元的脸色就蓦地惨白一片。
景贰分明说,姨娘已经不在吉州了,但是眼下,之前安排在清水村,负责保护陈家夫妇的人却又送来了这样的消息……
沈让眉梢微动,下意识地抬眸朝着跪在地上的那人看去:“当真?”
“属下一路暗中护送陈夫人去了吉州,真的见到姨娘了。”
“吉州……”
沈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离开苏州前夕,段怀川不就被调任吉州了?
原来,他是冲着云曦去的……
还有景贰。
分明是他的人,却为段怀川做遮掩,可真是好下人。
见沈让的眼神越发不对,景元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世子,景贰对您忠心耿耿,他也是不忍姨娘受苦,更不忍世子一时冲动之下跟姨娘渐行渐远,这才出此下策,绝对不是站在段怀川一边的!”
“哦?”沈让朝他看去,“原来你也知道?”
“……属下知错。”
沈让冷笑一声。
知错?
知错不改,不如不知!
“你们这一个个的,主意倒是大了。”沈让声线极冷。
景元深吸了口气,俯首贴地道:“世子恕罪,这件事,其实是属下的主意。”
“当初景贰回来以后拿不定主意,跟属下商量过,是属下说侯府情况动荡,又觉得姨娘的身子需要时间调整恢复,这才让景贰先不要跟世子您说。”
“你既然想得如此周到,那这世子之位不如让你来坐?”
听着沈让的声音里那掩不住的寒意,景元心中更是忐忑。
他是做下人的,如何能不知道做下人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忠心,绝对不能欺瞒主子。
不管主子要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们这些下人都没有置喙的资格,更不能隐瞒。
他们二人此举,可谓是犯了大错。
一时间,景元无从辩驳,只道:“不管世子准备如何处置属下,属下都绝无怨言。”
沈让没有说话,客房里一时安静下去。
过了半晌,沈让才道:“备马。”
从苏州去往吉州,快马一天就能来回。
他要看看她。
见沈让没有怪罪的意思,景元应声,起身离开。
很快,东西准备妥当,沈让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同样也坐上了马背的景元,到底没说什么,手里马鞭一扬,马儿撒蹄狂奔向前。
主仆二人启程时已经是午后,一路纵马疾驰,抵达吉州已经是黄昏时分。
当沈让出现在院子前,乐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将眼前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连忙出了院子屈膝行礼:“世子。”
在看见乐安的一瞬,沈让就知道,她一定也在。
于是沈让抬步就准备往里头进,却被乐安大着胆子拦住了。
“世子,夫人在里头呢,您要是进去,恐怕会被认出来。”
陈夫人见过沈让。
沈让脚下步子一顿。
景元连忙开口:“世子,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先找个客栈,收拾打理一番再说吧?”
沈让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衣袍上沾染了尘土,的确不是能见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