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曦歇晌起来，见吉祥和乐安坐在院子里唠嗑，便随意挽了一下头发，也坐了过去：“聊什么呢？”

“我们在商量封大夫的事儿呢。”

“什么事？”

“封大夫说啊，您的身子也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他们准备走啦。”

“又准备走了？”云曦眉梢一挑。

她思忖片刻，道：“现在封大夫在哪呢？”

“还是跟在雒阳一样，在吉州做义诊，然后有户人家腾了个院子出来给封大夫用。”

云曦点点头：“那今晚上，你们约封大夫过来一趟吧，如今我的身体也好了，总得谢谢他才好。”

“是。”

夜幕降临，封大夫做完了一天的义诊回来了。

他累得不轻，不过眼里有光，脚步也是轻快的。

他在院子里坐下，笑着道：“我听说乐安说，你要好好谢我，有酒吗？”

云曦看了他一眼：“明天还要义诊吧，能喝吗，喝点茶得了。”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对封大夫也有所了解了，这小老头儿表面稳重，实际上沾着酒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把自己喝倒决不罢休。

这事儿还是云曦某日请他吃饭喝酒才发现的。

所以现在，云曦听不得一个酒字。

封大夫噎住，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乖乖地把头低下了。

吉祥和乐安布了菜，便去了一旁的小桌坐下。

云曦见封大夫吃了几口，便切入了正题：“封大夫，您这又准备上哪去？”

“走哪算哪呗，”封大夫吃饭说话两不耽误，“反正你这丫头的身子也调理好了，等我到地方了，给你来封信，你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尽管叫我回来。”

见云曦问过一句就不说话了，封大夫直接就把筷子撂下了：“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说吧，憋什么事儿呢？”

“那我就直说了？”

“说。”

“您还记得雒阳城外的事情吗？”

听她提起那件事，封大夫眼中的光彩灭了大半。

那次，他好几个得意弟子葬身在了雒阳城外，他怎么可能会忘。

一旁吉祥和乐安吃饭的动静也下意识地小了点。

云曦看看封大夫的脸色，接着道：“封大夫，我那天看您连自己也不顾了，就护着那箱书，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箱书应该是您自己写的，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行医日志吧？”

封大夫无奈：“你这丫头，有话就直说！”

“我是觉得，您与其四处游历，不如就在这儿安顿下来，把弟子教好，叫他们四散各地，把本事传出去，这不比你们一大堆人跑来跑去的强吗？”

听着她的话，封大夫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么多年，他带着自己的徒弟们跑来跑去，就是为了要把自己的一身医术传下去，眼看着快把徒弟教出师了，却在雒阳城外遇上了那样的事……

封大夫深吸了口气：“可我要是一直留在一个地方，哪有那么多病人啊？”

“您就是留在一个地方才好呢，您这一路走过来，身后不知道追了多少人，您换一个地方人家就得追一次，您在这儿安顿下来，对他们来说更方便呢。”

“再说了，等您的弟子出了师，四散各处，那不是更稳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