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黄昏已至,外头热闹起来。
吉祥捧着一套衣裳进来,见云曦已经醒了,便将衣裳直接放到了床上:“姑娘,这是前头送来的,叫您赶紧换上,天一黑就过去。”
云曦的目光懒洋洋地落在衣裳上。
晚上她要替云菀洞房,所以送来的衣裳里连贴身的衣裳都有。
一件正红绣鸳鸯的心衣,下头压着一套正红的寝衣,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云曦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绪飘回前世。
长平侯世子名为沈让,他出身侯府,又凭自己的本事连中三元,年纪轻轻便成了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人,太子和大皇子都争着抢着想把他收拢到自己门下,可他持身中正,因此更受皇帝爱重。
外人只知沈让沉稳,甚至冷漠得不近人情,但只有云曦知道,这人骨子里其实是极为放纵的,只是身上扛着家族重担,所以平时,他不能把自己放纵的一面展示出来。
但既然是骨子里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压制下去的。
前世,沈让尝到了情事的滋味儿之后,花样愈发多了起来,现在想想还叫人觉得面红耳赤。
然而他在床上恣肆放荡,下了床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时常叫云曦搞不明白,哪个是真正的他。
云曦的目光落在那件心衣上,眸光微微一暗。
天色渐暗,云曦刚换好衣裳,屋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外头站着的是云菀的贴身女使,名为珍珠。
珍珠站在门口,凉凉的目光落在云曦身上:“二姑娘,走了。”
说完,珍珠便率先迈开步子,往耳房的小门而去。
云曦抬步跟上。
耳房里铺着地毯,踩上去如同踩在云端,房间里书柜桌案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这儿还放了一张床榻。
显然,这儿被布置成了一间书房。
还未换下嫁衣的云菀就坐在床上,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她:“一会儿你若是露了什么马脚,仔细你的皮。”
再见到云菀,云曦心里那股怨气又忍不住翻涌而起,那血淋淋的场面似又在眼前。
她深吸了两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云曦垂下眼帘,低低地道了声“是。”
云菀死死盯着那离去的背影,眼神如刀似要把云曦的背影捅穿!
云曦脊背微微弯曲,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她凉凉勾起嘴角。
好姐姐,这一世,要换个人做鱼肉了。
从这扇门到去往床榻的路,是她最熟悉的,隔了这么多年,她依旧闭着眼都能走。
云曦如前世一样,将屋里的蜡烛尽数熄灭,只留门口的一盏,又将床帐放了下来。
卧房很大,门口的一盏烛火只能堪堪照亮脚下的路,她又隐在床帐之中,沈让绝对看不清她的脸。
屋里静悄悄的,就在云曦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屋门才终于被人打开,一道人影立在门口。
顿了顿,门口那人才抬步进了房间,一步一步朝床榻走去。
对于自己的新婚妻子,沈让自然有所耳闻。
听闻云家对其极尽呵护,光看今日送她出嫁的阵仗便知此言不虚。
既然是受尽了宠爱长大的,难免会有几分娇纵之气,今日看她的一举一动,也符合他的预想,不过现在见她乖巧羞涩地坐在那,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沈让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过既然已经娶了她为妻,那么他自会担起该负的责任,不会叫她难堪。
沈让走到床前站定,微微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烛光太暗,他看不真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