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朝宁叹了口气,又道:“那日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你,实在是事情紧急,上官景容的妹妹病危,本宫去上官府上是为了给上官容微看病,也是为了感谢上官景容前阵子悉心传授你功夫,本宫不想欠上官景容的人情。”
殷暮宸眸光一颤,原来竟是为了他吗?
“你只道我去了上官府一整日不理你,你明知倒吹曲子会让血液逆行伤害自身,你还故意为之,说吧,殷暮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暮宸垂下头,“我……”
朝宁看他那副模样,心底一软,叹了口气道:“去睡吧!我这儿有锦月守着就行。”
朝宁说着,躺回床上,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浑身骨头酸疼,头也昏沉沉的。
朦胧中,感觉到额头被敷了凉凉的布巾,朝宁觉得头上舒服了些,很快睡沉了。
殷暮宸一直守在她旁边,隔一段时间,就把捂热的布巾换下,重新浸到凉水里,拧干再敷在朝宁额头上。
翌日,朝宁醒来就看到殷暮宸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一头墨发如绸缎般散在床边。
朝宁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由想起前世,在大殷皇宫里,殷暮宸最后一次来琉璃宫里看望她,临走的时候,半披的发尾曾擦过朝宁的手指,那头发的质感如枯草一般,是油尽灯枯之相。
那一日,他静静望着她半晌,那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出琉璃宫,衣袍随风而动,带起浓郁的药味儿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七天后,就传出他病逝的消息。
朝宁想着,好歹十年相伴,这十年他对她体贴入微,她也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朝宁拿着首饰来到长明宫,想着打点门口的刘公公,求他让她进去见他最后一面,毕竟她从未踏足过长明殿。
可是首饰塞进刘公公手里,他却推回来。
刘公公深深望着她,道:“娘娘不必如此,陛下生前曾不止一次交待过,娘娘若是来了,无论何时,不必通报,可直接进殿。”
无论何时,不必通报,可直接进殿……
朝宁狠狠一震,他不止一次交待过,可她从未踏足过……
刘公公打开殿门,朝宁轻轻走进去。
重重帷幔之后,殷暮宸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
好看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紧紧闭着,眼窝深陷,薄唇毫无血色,床边的帷幔还有点点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朝宁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他的脸冰凉僵硬,朝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最后,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长明宫的,只记得,门口的刘公公对她说道,“陛下留有遗旨,娘娘可继续住在琉璃宫,娘娘放心,新帝也会善待您的。”
原来,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新帝是殷暮宸的七弟殷时安,殷暮宸一生无子。
一滴泪落下。
朝宁望着天空,一轮红日正缓缓西沉,残阳若血,她幽幽开口:“不必了。”
琉璃虽美,但是易碎。
琉璃宫她也住不长了,他们会在下面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