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天仍旧是昏暗的，隐约有光调从外面折进来，让人分辨不清时辰。

“醒了？”

正在姜书宁两眼颤颤时，有人立刻上前贴心仔细地给她喂了一些温水。

原本皲裂地呼吸都带疼的嗓子瞬间舒缓很多。

姜书宁这才终于有力气睁眼，随即就对上难掩憔悴的沈妄之满眼的心痛担忧之色，“贝贝，是三哥，别怕。”

姜书宁还从未见过沈妄之这般憔悴颓废之相。

眼下青黑不退，青色胡茬未理。

甚至身上的衣服也有着明显的褶皱，显然多日没换。

甚至就连素日一丝不苟的发都有着明显的凌乱。

“三哥……”姜书宁看着看着，眼睛突然就红了，她抬起胳膊就要抱结果瞬间吃痛皱眉，“哎呀——”

“小心点。”这下把沈妄之吓得不轻，“你胳膊被箭矢擦伤了一道，还未痊愈，千万别大动作。”

姜书宁这才回想起来。

她瞬间惊慌，“三哥，司渊他疯了，他竟然想要杀掉很多没有染病的无辜百姓！”

“放心，没有人因此丧生，甚至受伤的都只有你一个。”沈妄之急忙托着姜书宁的腰肢温柔安抚，“他们到底都是我调，教出来的兵，素日里只敢对敌人下手。昨日虽然拉弓搭箭对准了你们，但是其实每一箭都没曾冲着人去，只有你……”

沈妄之说到这里既是气又是担忧。

“只有你看见箭矢不避不让，反而还主动迎上去。”

越说越气。

沈妄之恨恨地揪住姜书宁的脸颊软肉往外扯，但听姜书宁喊痛就即刻收了力道。

“我……我那不是看到拉弓搭箭的人里面有司渊了嘛。”姜书宁越说越委屈，“我听说这边情况就即刻赶来了，结果刚到就被人拉走换了起来，后来还莫名其妙被推出来，好多箭矢都对准了我……三哥你还怪我。”

姜书宁越想越觉得委屈。

“我干嘛啦。”

“你——”沈妄之多的是想数落责怪姜书宁的话，想质问她为什么明知此处瘟疫横行还非要来，想质问她为何看见纷飞的箭矢却不避反迎，想……

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悔恨的无能和自责。

是他御下无能。

是他考虑不周。

是他……

确实一切都是他的错。

恃宠而骄得意忘形的是姜书宁，现在看沈妄之沉默自责就心慌的也是姜书宁，“我开玩笑的，三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下令的绝对不是你就算是你也是因为你实在别无他法……三哥？”

姜书宁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直接被沈妄之重重抱住。

他的力道很凶很重，像是恨不得把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姜书宁感觉自己呼吸都成了困难的事，可偏偏受伤的胳膊却一点都没被碰到。

“对不起，贝贝，三哥没有保护好你。”

天知道宫里传信的人过来时，沈妄之究竟慌成了什么样子，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在他看到人群里满身是血摔倒在地的姜书宁时，心底又是什么想法。

想毁了全世界的心都有。

于是他回头照着司渊就是不留余地重重一踹！

姜书宁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进了她的脖颈，意识到是什么后，她的心都跟着酸涩胀痛得厉害，所以她不仅没挣扎还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跟小时候她失眠睡不着时，三哥轻拍她肩膀安抚哄她睡觉时的频率相同。

“没事的，三哥，你保护得我很好，是我执意要来的——”

姜书宁短暂沉默了数息。

她声音很轻。

“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胆量敢只身来此的，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得跟三哥在一起，无论生死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