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也到了一楼,我迈着大步离开了。
爱情离开时总带着荒诞的仪式感——像一本没读到一半却突然合上的书,所有伏笔都成了哑谜。
我发现告别从来不是暴雨倾盆的夜晚,而是某个阳光很好的早晨,她轻轻转身,一切都毫无预兆的离开,后来才明白,真正的离开是没有碰撞声的。
当她彻底失联,我还在用“冷静期”欺骗自己。
其实最狠的从来不是删除所有联系方式,是通信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
思念会在某个普通下午突然伏击,比如突然的偶遇,但时间终究会教会我们,有些人的出现,只是为了证明你心脏跳动的上限,和承受痛苦的阈值。
回到了监狱,当晚睡觉时又梦见了朱瑾和那个男的在一起的场景,烦人。
有位知名作家说过,治疗情伤最好的方式,是时间和新欢。
有足够的时间,和有新的对象,慢慢的也就走出来了。
连日大雨,监狱外墙有一处墙角小塌方,调来了一台小挖掘机还有外聘几个工人,去把塌方的城墙地基给加固搞好。
忙碌了一天后,直到天黑,才搞定了这些事,挖掘机和工人都离开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多。
沿着高高的围墙走回监狱大门,见不远处马路一台车子停在那里,然后车上司机开着车窗,用手机跟别人打聊天视频。
当我走过车子身边,他见我叼着烟,便问我借打火机。
我没说什么,拿了打火机给他点上。
却不小心看到他手机界面,他打视频的对象,竟然是监狱的女囚。
我大吃一惊,这家伙在监狱外墙这里给监狱内墙里的监区里面监牢里面的女囚打聊天视频?
女囚突然遮住手机摄像头一片黑屏说:“你不要让身边人看到知道我跟你打视频,会出事的。”
男的呵呵笑着说没事,一个路人,他不懂。
我给他借了火机点烟后,他跟我说谢谢,我假装离开。
其实我把烟头扔掉后,偷偷回到了车边偷听聊天。
这男的,果真跟高墙里的女囚犯视频聊天,两人是情侣,男的说想她了,就开车到了这里来跟女的打视频通话,只是我搞不懂,不是囚犯不能用手机吗,这手机哪里来的。
突然几声狗叫声,好像有人来海边玩带着狗,车上男的也听到了,就挂了电话急忙开车走了,我也赶紧走回去了监狱大门。
大门那里张若男值班,给我做了安检后,给我递烟:“这个点才忙完,吃饭了吗。”
我说没吃,正好去吃宵夜。
她说辛苦了。
我问张若男,监狱里囚犯可以用手机吗。
她问我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告诉她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事。
张若男摇头,说不清楚呢,不过以前发生过狱警管教私自偷偷拿手机给囚犯打电话的事,还被抓了,被抓到严肃处理。
我问不是有屏蔽信号干扰器吗。
她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现在很多手机换个卡或者换个特殊手机都能躲开屏蔽器,还有专门针对屏蔽信号器的产品,信号屏蔽器用在特定的空间,而且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真屏蔽,没什么用。
我问如果被抓到了被严肃处理,为什么还有人敢这么做。
张若男说,比如你现在很缺钱,我是囚犯,你帮我打个视频,我给你一千块钱,你不愿意,那我给你一万,你不愿意,我给你五万呢,十万呢。
我说道,不会真给那么多吧。
她说,也许不会给那么多,但很多囚犯有的是钱,而且很多狱警管教缺的是钱。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明知道犯法也要捞偏门吗?那段话怎么说来着,人如果有足够的利润,就会践踏一切的法律,为什么雇佣军明知是死也要去上战场,因为一个月几万块,因为死了可以拿上百万。
我知道著名的某学家说的,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金钱利润对人有着巨大的诱或,人类为了追求高额利润可能采取的不择手段的行为。
如果给我一万块然后说打个电话,我愿不愿意?
缺钱救家人命的时候,真会愿意。
十点多,去食堂吃宵夜,还有不少人来吃宵夜,一身是泥的我,得到了食堂阿姨的重点照顾,她们也可怜我,给我加菜加肉加蛋。
听张若男说,有些狱警只需给囚犯行方便之门,短短几年就赚到上百万,但不少人都被抓到。
上百万啊,不知真假。
如果我不是干杂工的,也是做狱警的,可能也会被腐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