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钟感觉怀里突然一沉。
阿银的身体在他臂弯中化作无数银白色的光点,如同千万只萤火虫同时飞散。
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最后汇聚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只有一件精巧的银饰"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那是阿银从不离身的项圈,上面雕刻着苗疆银月的图腾。
远处,几个幸存的白苗战士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
他们用苗语嘶吼着古老的悼词,声音撕心裂肺,在山谷间回荡。
宋钟听不懂全部内容,但捕捉到了重复出现的"银月"二字——那是阿银在族中的尊称。
宋钟弯腰捡起那枚银饰,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阿银最后时刻的体温。
他将银饰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边缘刺入血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鸣鸿刀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刀身上的血纹亮得刺眼,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
"够了。"苗嵩红着眼睛按住宋钟的肩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十二峒老已经不剩什么了"
宋钟抬头环顾四周,这才看清战场的全貌。
曾经郁郁葱葱的山谷如今焦土一片,到处都是族人的尸体。
几个幸存的战士相互搀扶着,眼中早已流干了泪水。
鸣鸿刀在宋钟手中微微震颤,刀身上的血纹渐渐平息。
最终凝结成一道蜿蜒的银色纹路——像极了阿银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
宋钟突然明白了什么,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早就知道"宋钟哽咽着说,"那天在古树下,她就知道会这样"
苗嵩沉默地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片银色的树叶。
那是蛊皇契约的信物,上面用血写着小小的"宋钟"二字。
宋钟将阿银的银饰郑重地挂在刀柄上。
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少女清脆的笑声。
夜风拂过焦土,卷起几片未燃尽的纸灰。
在阿银消散的地方,一株嫩绿的幼苗正顽强地钻出地面,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走!去万蛊窟!"苗嵩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宋钟,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宋钟抹了把脸上的血,鸣鸿刀上的银饰叮当作响:"老周怎么办?"
"死不了!"苗嵩往老周嘴里塞了颗腥臭的黑色药丸。
"这货命硬得很,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果然,老周虽然昏迷不醒,但胸口起伏明显比刚才有力多了。
苗嵩麻利地把他捆在自制担架上,招呼两个伤势较轻的白苗战士:"抬回寨子,用我床底下的金蚕蛊吊命。"
"那首领呢?"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战士急道。
苗嵩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带这小子去祖宗坟头蹦迪!"
说着踹了脚还在发懵的宋钟,"愣着干啥?等着黑苗那帮孙子给你发压岁钱?"
宋钟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
鸣鸿刀似乎感应到什么,刀身上的银纹微微发烫。
两人一头扎进密林。
夜色如墨,苗嵩却像长了夜视眼,在盘根错节的树藤间穿梭如履平地。
宋钟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两人急速狂奔,只见两道影子在林中穿梭。
"前辈,万蛊窟到底啥地方?"宋钟好奇道。
苗嵩突然刹住脚步,宋钟差点撞上他后背。
只见这货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块发霉的肉干:"吃了。"
"这都长绿毛了!"
"废话,没毛的能叫蛊食?"苗嵩翻了个白眼。
"万蛊窟外围的瘴气,吸一口肺里能长蘑菇。这玩意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