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疑惑的问道,
“不是师父也不是坊主,那是谁啊?”
我的思绪回到了7岁那年,那时娘亲将我送到私塾,私塾里的孩子大多是一条街上的,彼此知根知底。
都说小孩子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可童言往往也伤人至深。
那些孩子总笑我是没爹的野孩子,我不敢回去问娘亲,只能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一次,我一个人躲在桃花树下哭,一个略大我一些的男孩儿看到,上前安慰我。
那个男孩儿我认得,是西市胭脂铺掌柜的儿子。
胭脂铺与凤姨的鸾绣楼毗邻,我偶然见过他。
我心下好奇,西市那边也有一家私塾,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回答我说,西市的夫子生病了,他爹娘怕耽误他的学业,便送他来这儿念几天,刚一到这儿就看到桃花树下有动静,走近了才发现是我在哭。
他的语气温和,神色温柔,见我还在掉眼泪,就用手里蓝色的帕子给我折了一朵蓝色的桃花。
我比现在的柳儿更加惊讶,少年告诉我,他见他娘亲叠过,所以记得。
少年只同我一起念了几天书就走了,再去鸾绣楼时,发现旁边的胭脂铺也已经换成了布店,凤姨说,他们一家去了别地。
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同龄人,突然离开我还十分失落。可那时终究年幼,没过多久就被新的事物所吸引,甚至渐渐遗忘了那段曾经。
今天安慰柳儿,倒是把这段记忆给勾起来了。
我正要回答柳儿,却听一稚嫩的童声,
“哇,这桃花好漂亮,姐姐,你可以帮我也叠一朵吗?”
我低头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女童站在我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柳儿手里的桃花,又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我。
女童长的十分圆润,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犹如一只粉粉的糯米团子。
柳儿看了直呼可爱。
我蹲下身,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帕子,
“当然可以,姐姐给你叠。”
我将叠好的桃花递给她,女童开心的说,
“谢谢姐姐,我要去给我哥哥看。”
说着,就迈着小短腿跑了。我担心她摔着,赶紧跟在后面。
当她终于停下脚步,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桃花林下,男子青衣长袍,腰坠玉珩,低头看着女童,女童高举着桃花,“哥哥,你看,黄色的桃花。”
他神色柔和,温声问道,
“真好看,嘉儿,这是谁给你做的?”
嘉儿转身手指着我说,
“是这个姐姐给我做的。”
男子抬头看向我,眼神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他笑着对我拱手,
“原来是林姑娘。”
我上前对他见礼,“见过沈公子。”
“呀,哥哥认识这位姐姐啊。”嘉儿看着我俩,有些兴奋的拍手。
沈公子看看她,拉着她的手,拿起她手里的桃花看了看,对我说道,
“多谢林姑娘为舍妹叠的桃花,此花栩栩如生,林姑娘巧手。”
“公子谬赞,不过雕虫小技,能入公子之眼,是此花荣幸。”
沈公子笑了,“林姑娘谦虚了。”他又接着道,
“姑娘是独自来此赏花吗?”
“竹依——”我正要回答,柳儿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她跑到我面前,靠着我的胳膊喘气。
我看了看柳儿,转头看向沈公子,
“小女同好友来此赏花,不成想又偶遇公子。”
柳儿这才抬眼看到面前的沈公子,转头疑惑的看着我,
“竹依,他是谁?你啥时候认识这么好看的公子了,这长的,唇红齿白”
柳儿还要胡说八道下去,我赶紧出声制止她,“柳儿,别胡说,这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
说着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快见礼。”
柳儿愣愣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才恍然大悟似的,赶紧弯下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也是,像我们这般的商贾人家,平素极少与这样显贵的人打交道,便是有这样的贵客,一般都是娘亲和兰姨接待。
我歉意的看着沈公子,“柳儿短见薄识,一时言行无状,还请沈公子见谅。”
沈公子见状笑着摇摇头,
“无妨,令友心直口快,甚是可爱。”
见女童无事,我正欲告辞,沈公子却又开口,
“既然相遇在此,不如一同结伴游玩赏花可好?”
我正要拒绝,他接着说道,“前面有座观景亭,视野极好,可俯瞰整个鹤鸣山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