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明远的发梢滴落,在张雅苍白的脸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抬头看向那个自称他父亲的男人,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你说什么?\"明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张脸上有岁月刻下的纹路,但轮廓与明远惊人地相似——同样的高颧骨,同样的内双眼皮,甚至左眉上那道淡淡的疤痕都与明远如出一辙。
\"我是张建军。\"男人说,\"你的父亲。\"
明远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量,怀中的张雅滑落几分。陈雪梅急忙扶住她,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不可能,\"明远摇头,\"张建军三个月前就死了,我亲眼看见他的遗体下葬。\"
男人——张建军——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李成阳找的替身。他需要所有人相信我已经死了。\"他蹲下身,检查张雅的伤势,\"雅雅,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
张雅的眼神已经涣散,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明远的衣袖,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相间的灯光刺破雨雾。张建军迅速脱下外套盖在张雅身上,遮住血迹:\"明远,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来这个地址。\"他将一张纸条塞进明远口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刘志明和陈雪梅。\"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明远警觉地后退。
张建军没有回答。远处传来警察的呼喊声和脚步声,他最后看了一眼明远,转身隐入雨幕中。
\"别走!\"明远想追上去,却被陈雪梅拉住。
\"救护车来了!\"她喊道,\"张雅快不行了!\"
明远低头,看到张雅的嘴唇在颤动。他俯身贴近她的嘴边,听到微弱的几个字:\"你父亲不是凶手\"
然后她的手突然松开,头歪向一边。赶到的医护人员迅速接手,但明远知道已经太迟了。他呆立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对张雅进行心肺复苏,看着警察封锁现场,看着刘志明被担架抬出地下室——他还活着,但肩膀中弹,失血严重。
一位警官走过来询问情况,明远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大脑却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处理着眼前的混乱,另一半不断回放那个自称张建军的男人的脸。
那张与他如此相似的脸。
\"明远!\"陈雪梅摇晃他的肩膀,\"警方要带我们回局里做笔录。你还好吗?\"
明远眨了眨眼,雨水从睫毛上滴落:\"你看到了吗?那个人\"
\"我看到了。\"陈雪梅压低声音,\"但先别告诉警方。我们需要弄清楚他是谁。\"
在警局的四个小时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明远一遍遍重复事情的经过,只隐瞒了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法医确认李成阳死于自杀——子弹从下巴射入,贯穿大脑。刘志明被送往医院,情况稳定但需要观察。
凌晨三点,明远和陈雪梅终于被允许离开。陈雪梅叫了出租车,坚持送明远回家。
\"去你家吧,\"明远说,\"我那里可能被监视了。\"
陈雪梅的公寓小而整洁,书架上摆满了法律和计算机书籍。她给明远倒了杯热茶,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我查点东西。\"她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明远坐在窗边,掏出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纸条。地址是海淀区一个老小区,离母亲曾经工作的地方不远。他拿出手机搜索这个地址,发现那里现在是一片待拆迁的老楼,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
\"奇怪\"陈雪梅突然说。
明远走过去:\"发现什么了?\"
\"李成阳的财务记录。\"她指着屏幕,\"过去五年,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支出,收款方是一个叫"静心园"的私人疗养院,就在昌平。\"
\"香山那个疗养院?\"
\"不,另一个。\"陈雪梅调出地图,\"更偏远,几乎在山里。\"她继续搜索,\"看这个——疗养院的法人代表是赵维民,但实际控股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追踪不到所有人。\"
明远想起冰箱里那些贴着人名的试管:\"他在那里进行人体实验?\"
\"很可能。\"陈雪梅皱眉,\"但更奇怪的是,这些转账从五年前开始,每月金额相同,像在支付某种定期费用。\"
明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囚禁某个人?\"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自称张建军的男人。陈雪梅迅速搜索张建军的公开资料,调出几年前的照片——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与今晚见到的人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照片太模糊了,\"明远摇头,\"我不能确定。\"
\"dna呢?\"陈雪梅问,\"你说你参加过张建军的葬礼,有没有可能获取样本?\"
明远苦笑:\"他的"遗体"已经火化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但我有我的dna检测报告,可以比对。\"
\"需要他的样本\"陈雪梅思考着,\"他碰过你,有没有留下头发或皮屑?\"
明远检查外套,在领口处发现一根短发——比他的略灰,显然是那个男人的。陈雪梅小心地将其装入证物袋。
\"我有朋友在鉴定中心,\"她说,\"最快明天中午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