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肃王父女,常慧心与赵灵姝进了新家的大门。
这座三进的院子修的清幽质朴,因上一户人家住的爱惜,院子收回来时也没有大的损伤。
常慧心做人做事讲究,每次在租户退租后,都会将宅子整体修整一遍。或是将墙壁重新粉刷,或是更换屋顶破损的瓦片,,将腐朽破旧的窗纱窗棂拆除换新,亦或者是将院子的角角落落重新整理或清扫。
也是因为她做事周到妥帖,房牙在有租户登门时,总是第一时间将人带来这边宅子,而基本上都能一次成交。
也多亏常慧心早些日子让人将宅子大致清理过一次,上一任租户留下的印迹几乎都被抹除了,娘俩住进来,也不觉得太磕碜。
当然,要住的舒坦,之后少不了重新置办或规整这院子,但那都是彻底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情,如今且顾不上这些。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但因为常慧心和赵灵姝一整个上午都忙叨叨的,天气又实在热的厉害,他们都没有食欲。
孙嫂子做了凉面端上来,另准备了几道小菜,她殷勤的劝慰说,“这是咱们在新家住的第一顿饭,即便不能吃好,但也要吃饱。夫人和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等我回去准备些食材来,晚上给夫人与姑娘多做几道菜庆祝。”
至于庆祝什么,孙嫂子没说。但她扬眉吐气,连面上的褶子都是舒展的,由此可见搬到新家以后,连孙嫂子都觉得自在了。
在孙嫂子的监督下,娘俩一人用了一碗凉面,还一人喝了一碗清热下货的绿豆百合汤。
等两人吃饱吃好,孙嫂子亲自收拾了碗筷,满意的拎着食盒回去了。
常慧心和赵灵姝没时间休息,两人将自己屋里的事儿都安排一番,便一同往京兆尹衙门去了。
衙门的差役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免不了多看了他们几眼。
也就一顿午膳的功夫,昌顺侯夫妇在闹和离,且那位侯夫人已经带着女儿从昌顺侯府搬出来的消息,已经穿的街头巷尾众人皆知。
对于昌顺侯府的事情,如今是人都能说上两句话。
有人说常慧心性情刚烈,这样的性格以后会吃大亏。
有人说女人被逼到这份儿上,一定是对男人彻底失望了,及时止顺才是正道,继续留在侯府那还是蹉跎人生。
也有人说,侯夫人这时候和离,怕不是和侯府失火的事情有关。
说常慧心什么的都有,好的坏的,不一而足。但众人说起赵灵姝,意见就很一致。
一方面现在世情如此,即便夫妻真的和离,孩子也是留在男方家的。更不用说,比起常家,明显昌顺侯府家大势大,这姑娘跟着母亲离开,明显没有留在侯府的前程好。
她都是要相看的小姑娘了,真要是厌恶侯府的一切,也等定了好人家,成亲后嫁了人就不回来了,作甚现在就跟着亲娘离开,这以后还能说上什么好亲事?
众人都不看好赵灵姝的前程,但却也忍不住夸她一句“还算有孝心”。
当然,孝心在前程方面一文不值,免不得让人说句她脑子不够数。
脑子不够数的赵灵姝,眼神却犀利的很。
她察觉那办差的衙役走了神,立马轻咳一声,锐利的视线直接扫过去,“问完了么?若问完了,我们母女俩就走了。”
差役回过神后,尴尬的挠挠脑袋,“都问完了,姑娘和夫人可以离开了。之后若有需要,衙役会去府上传唤。对了,不知二位如今住在何处?”
赵灵姝说了个地址,便掺着她娘从衙门里走出来。
也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和一个急匆匆过来的少年差点碰了个头。
李骋从马上跳下来,一路着急上火往京兆尹衙门去。
他因为蠢人办的蠢事儿却让他来扫尾,气的心肝疼,无奈碍于家中母亲的哀求,这一趟还不能不来。
他一路骂骂咧咧,察觉到身后小厮没跟上来,还回头怒斥了几句。也就在他一回头一转头之间,差点装上了从里边出来的常慧心母女。
李骋心下郁怒,张口就骂,“那个不长眼的……”
“你也知道你不长眼啊。我们这么俩大活人站在这儿,你都能往上撞,你鼻子上边那两窟窿是用来出气的啊?”
赵灵姝气的一把推开李骋,“你滚开,你差点撞到我娘。”
李骋被推了一把,后退好几步才站住脚。抬头一看,怪不得声音熟悉,这不是赵灵姝么。
李骋条件反射就想骂回去,但他又看见被赵灵姝搀扶着的妇人。
这妇人气质高华,眉眼间有憔悴烦郁之态,观其长相,和赵灵姝更是有五分想象。
不用猜了,这肯定是赵灵姝她娘。
即便李骋和赵灵姝不对付,但昌顺侯夫人到底是长辈,切刚才确实是他不看路差点撞到人。
李骋认栽,规矩愧疚的问常慧心行了个礼,并诚恳致以歉意。
常慧心本就心思良善,从不会为难人。李骋态度又这么恳切,她哪好意思和孩子家计较。
常慧心就说,“不妨事,总归也没撞到。公子下次万万小心,磕伤了父母要心疼的。”
李骋闻言更加愧疚,再次郑重的冲常慧心行一个礼。这次这礼真心许多,也诚恳许多,“劳夫人教诲,以后再不敢了。”
李骋看向赵灵姝,赵灵姝回了个“看我做什么的视线?”
她和李骋相看两厌,索性连招呼也不打,这就和她娘一道回家了。
李骋看着赵灵姝气势汹汹的模样,狠狠吐了一口大气。
今天真是点背。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位姑奶奶。
进了衙门,将闹事的远方表弟劈头盖脸一顿骂,李骋这才领着人准备出去。
可都走到衙门口了,他又想起什么,陡然转身去问身后的小吏。
“昌顺侯府的夫人与姑娘,刚才来衙门做什么的?”
小吏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似乎在讶异,这么大的消息他堂堂承恩公府二爷竟然不知?
这眼神看的李骋不自在,李骋更絮烦了,“难道还和什么隐秘案件有关,还不能与外人说了?”
小吏被此问吓得一抖,赶紧诚惶诚恐的,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李骋那神情,随着小吏说的越多,他面上的神色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