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桩件件,任何一件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动摇朝廷根本。
而这一切,都指向他曾经无比熟悉,甚至一度要与之共度一生的桓家,指向他身后的这个女人。
他猛地转头,看向桓清涟,眼神中充满了痛心与不解:“清涟,他说的是真的?”
桓清涟娇躯一颤,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顾渊竟如此直接,将桓家最大的秘密尽数抖了出来。
她更没想到,顾渊竟然连陶德兴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眼见冷天刀眼神中的怀疑与动摇,她心中一慌,那股玉石俱焚的疯狂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压下。
她扑上前,抓住冷天刀的衣袖,泪如雨下:“天刀,你不要信他!他是血口喷人!他觊觎我桓家财富,觊觎我的美色不成,便恼羞成怒,编造这些谎言来污蔑我!”
她哭诉道:“天刀,你我一同长大,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桓家忠义,我桓清涟,岂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些都是他一面之词,是为了掩盖他屠戮我桓家上下的罪行啊!”
她的哭诉声声泣血,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冷天刀心中一痛,眼前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倔强等待的少女,因为他远赴北地复仇,一去经年,音讯渐渺,最终等来的却是他投身军旅,成了别人口中的“朝廷鹰犬”。
桓叔离世后,偌大家业压在她一个女子身上,其中的苦楚,他又何尝不知?
可……私铸军械,囚禁朝廷命官,这已非家族恩怨,而是叛国之罪!
他看着桓清涟梨花带雨的模样,听着她声声泣血的控诉,心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推开桓清涟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清涟,是非曲直,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若你真是被冤枉的,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随即,他转向顾渊,眼神复杂:“顾渊,此事关乎重大,牵连甚广。能否暂且罢手,待我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打断了他的话,“真相就在眼前,何须再查?”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凌厉的杀气再次升腾:“她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今日,她必死!你若阻我,便是与我为敌!”
顾渊的决心,如他手中的赤焰枪一般,刚硬,决绝,不容动摇。
他毁了这个女人一生的计划,如今断然留不得他。
冷天刀感受到顾渊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杀意,心中一凛。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余地。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神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冷冽与坚定。
“她有罪,自有朝廷律法处置。”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但今日,在我冷天刀面前,你不能私刑杀她。这是规矩,也是我身为都虞侯的职责!”
“呛——!”
一声清越的刀鸣。
冷天刀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一股磅礴的刀意冲天而起,搅动夜风,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要杀她,先过我冷天刀这一关!”
他横刀而立,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挡在了顾渊与桓清涟之间。
昔日的青梅竹马,今日的朝廷命官与野心家。
曾经的战友,此刻的生死仇敌。
职责与情义,过往与现实,在这一刻,激烈碰撞。
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