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电报的旁边还写着日期,是热乎的,就在突击队和第一梯队渡江的时候上面就下达了这个命令,只是现在才终于到了虞啸卿的手里而已。
虞啸卿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封电报,又看着因为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唐基,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命令上说得清清楚楚,攻击立止,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儿吗?”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这命令不是我,是来自上峰,上峰的上峰,你明白吗?虞侄啊,这就是咱们行伍人的规矩,什么叫做令行禁止你会不明白吧?”
“我!我(qu)你妈的?!”
就在这个时候,对岸又响起了爆炸声,并且不绝于耳,虞啸卿用可以把眼睛瞪出来的目光去看,去看他怎么也看不清的大雾那头。
第二道防线,半山石的后头,朔玉满手都是血,他刚才刚徒手给一个看不清脸的家伙把胳膊上的子弹取了下来,嘴里消之不去酒精味儿让他的舌头好像是着火一般的疼痛,
在这样简陋的甚至可以说脏污的手术环境里,他所拥有的唯一的消毒工具就是一小瓶酒精,和他的长风。
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死啦死啦的声音在大声嚷嚷着,
“好了没,通了吗?”
“炸药!”
所有人都知道,那意思就是还没有,朔玉紧爬着地面,小石子就在他的肚子周围打转,转过来转过去,没有谁天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
只是现在他们在这里而已。
爆炸掀起来的震动比他们对面想要越过壕沟向他们发起冲锋的小鬼子还要人命,满汉缩在地面上,用胳膊捂着脑袋,可是没办法,他们现在所在的阵地只够还活着的这些王八蛋用自己的脚底去找着另一个王八蛋的肩膀,
方寸之间而已。
一枚手榴弹被投掷到满汉的周围,可是那家伙还忙着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瑟瑟发抖,朔玉路过的时候,顺着那枚手榴弹来的方向,趁着里面的火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给扔了回去,应声的爆炸声在他的耳朵边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有人大喊着医生,他才又清醒过来。
他一只手把还在泥土里挣扎的满汉拽起来,一边赶紧后退对着那边的小鬼子开枪,一边扯着自己身上还算完好的衣服布,给手底下的这个家伙止血,顺便喂他一颗止疼药就又要去别的地方了。
他们眼前的雾正在慢慢散去,很快就会消失得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他们所有人就都会死,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着,包括他们团长。
可前方依旧什么都看不清的大雾依旧在向他们吐着好像是数不尽的小鬼子,迷龙那家伙又开始嘴里嚷嚷着让豆饼给他上弹药,虞大少说的没错,有水有弹就不会空歇武器确实救了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命。
朔玉被人拉过去的时候,就看着被蛇屁股李乌拉他们几个用炸弹连挖带炸的狗洞,他们几个的脸上眼白特别的突兀,就好像是是用粉笔点的高光一样,挖洞的人一直在牺牲,但是也一直在补上。
汽油桶里还有剩余的第一梯队,包括麦师傅还都没有出来,朔玉希望麦师傅看见这一场景的时候,不会对着天上大喊着他的上帝,
前后左右几乎是各个方向好像都有敌人向他们冲过来,烦啦的鼻子里流着鼻血,那是被他们自己炸药的冲击波给炸的。
朔玉被康丫拽着的时候,还想着挣脱,他还有伤员等着他呢,可他也是突击队的一员,并且突击队里只有他一个人会说日语。
他被康丫拖着低身行走的时候,他的上衣就已经变成了露脐装,他的皮肤再无阻碍的接触着大地,然后顺手把如同抛物线一样完美落到他脚边的一颗日式手榴弹毫不犹豫地给撇了回去,
他们的敌人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一枚手榴弹还要近,这个发现真让他的牙齿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