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连头都没有抬起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摸放在固定在前面的他随身不离的武器,那把七九步枪,另一只手捂着脑袋抬起头来,看着把脑袋快要贴到他眼巴前的两个家伙,皱着眉头,
他撑起身子来,额头上破了一大块儿,褐色的焦土混合着血从他的头顶分成好几条线,弯弯绕绕的流下来,他全身又变得脏兮兮的,好像刚从某个战场上下来一样,身上的白布渗出血来,头顶上全都是土粒,状况很不好,但还是支起身子,看着烦啦和半仙儿,大声嚷嚷着,只是声音的气不是很足,
“看什么看啊,他们停了,我们该走了!半仙儿,开车!”
“啊,哦,我得换个轮胎,咱们的车胎刚才被击中了。”
“那快点。”
朔玉拉着烦啦一起去给他们这辆没了半边车门的老爷车换轮胎,用余光打量着在副驾驶座位上挣扎的死啦死啦,心里担心着,他真的是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他只希望他认识的人可以好好的,
烦啦的嘴还在说着,他们装着地图的包已经破了大半,里面的东西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你知道的,虞啸卿那家伙打根上起,就谁的话都听不下去,本来就不管用,你知道的,我说得都是真话。”
烦啦抬着自己的小胳膊,给半仙儿递轮胎,不去看座椅上的死啦死啦,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虞啸卿那样的人,他只是不想任何人再去送死了,不管是不是他们炮灰团的人,那都是人,人应该好好活着,把时间浪费在上厕所,看蚂蚁搬家,看树枝生出新芽,吃饭……这种事情上来,
而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留不下来,就匆匆得死掉,
对于他的看法,朔玉也是认同的,但是不同的是,他在没有烦啦和死啦的一个晚上已经结束掉了一万两千个连名字都没有就留下来的命,
他的手上现在沾满了柴油和焦土,全身像是刚去车底下滚过一圈一样,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去车底下滚了一圈,把烧断的那根线重新接了上去,顶着半张黑兮兮的脸,笑着看着烦啦,
黑的,红的,白的,黄的,都在一个人的身上混成了一种形状,死啦死啦转头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后知后觉得想着他手底下最好的一个的连长,可能真的是一个傻子,一个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的傻子,
“走吧,烦啦,有没有办法也要去了才知道,老说丧气话,这辈子你都一事无成。”
朔玉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坐到驾驶位上,
“团长,修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啊,走啦走啦,三米之内,孟瘸子!”
在经历了又一阵涡轮加速度之后,
他们终于到了虞师师部,只是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这辆破车也终于是不堪重负,在朔玉刚停下去的时候,另一边的车门也散了一地,后车盖彻底罢工不干了,前车轮胎扎上了虞师师部门前用来当作样子防守的路障,回去是指望不上了,
一时间好几条枪对准突然出现在是师部大门的三个人,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会有人来硬闯师部吧?
但实际上也不能说是硬闯,
死啦死啦是第一个下车的,朔玉是第二个,烦啦是第三个,他看着他们团长嘴里嚷嚷着,
“虞师特招,我是,我是川军团团长,龙文章,我,龙文章!”
“站住!”枪就怼在他的身上,可是他依然往前走着,嘴里大言不惭的说着,
“虞师特招我来的!虞师特招我来的!真的,虞师座特招我来的,有大事,很大的大事!”
也许他真的来得很勤,所以师部门口的这几个哨兵都认识他的这张脸,相互犹豫着要不要放他进去,也就是趁着他们犹豫的时候,死啦死啦一路很自然就进去了,一路进一路喊着“我要见虞师座!”
“我要见虞师座!”
“我要见虞师座!”
朔玉赶紧跟在他们团长身后,把自己的外衣脱掉想要给死啦死啦擦擦脸,他怕一会儿他那张脸把虞啸卿给吓死,
烦啦手里拿着那个顶不上多大用处的背包,也跟了上去,压低对准他们三个枪口,在进到里面的时候。被半仙儿的衣服盖了满脸,也顺手擦了一下脸,想要整洁一下,
他们有三个灰头土脸家伙,对着前面的戒备森严的在门口看守的李冰和戒备森严的两排哨兵,上了子弹的枪对着他们三个,死啦死啦就跟没看见那些枪一样,依然往上冲,然后被李冰推了回来,死啦死啦嘴里还是那句话,大声嚷嚷着,他知道虞啸卿能听得见,
“我是,川军团团长龙文章,虞师座特召我来的,我有紧急军情汇报!”
李冰一脸冷酷无情的架势,用枪对准他们,只说了一句,
“机密会议,与会者得提前半个小时入场,闲人免进!”
几个枪口齐刷刷地对准朔玉他们几个,烦啦拉着死啦要往枪口上撞得身子,朔玉掏出了长风,一副要为自己团长保驾护航的架势,李冰冷冷的看着他,他见过朔玉长风的威力,但是手还是没放下来,板着一张脸,又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今天虞师高度戒备,就连站在门口把门的都是清一色的虞师精锐,
死啦死啦预感事态严重,不管怎么样今天他都一定要进去这个门,于是开始转着圈在这片空地上大喊着,用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就是故意说给门里头的虞啸卿听着的,
“什么狗屁机密,不就是强行渡江吗?看看我啊!看看我,日本人已经打过江了——!”
“打过江了——!”